楚熠離開莊子以後,從京郊策馬飛馳回府。
一路上,他的臉色如覆寒冰,腦中卻紛亂如麻。
承恩公府那夜,皇兄飲下將軍酒時的每一個細節,他都歷歷在目。
太極殿上,皇兄的一言一行,也被他盡收眼底。
還有方才,周進喜的一舉一動,說過的每個字,都在他腦海裡不斷重放。
皇兄,究竟是被承恩公府利用。
還是……這所有一切的主使?
儘管,在楚熠心裡——
太子楚信,這個他向來尊敬的皇兄、整個大周朝的儲君,慣常謙和敦厚的身影已經漸漸開始扭曲、猙獰。
可楚熠打從心底極不願去面對。
皇祖母、皇兄……
要讓他如何接受——
與他血脈相連的至親,極有可能是人面獸心的畜生?
楚熠越想,臉色愈發沉冷。
他的周身彷彿瀰漫著濃得化不開的陰雲,散發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寒意。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楚熠疾馳到熠王府門口。
他冷著臉翻身下馬,隨手把馬鞭扔給影衛,邁開大步正欲走進熠王府——
冷不丁,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了過來。
“熠王殿下。”
楚熠聽見這個聲音,猛地剎住腳,詫異轉過身去。
他的臉色和周身氣場,還保持著方才那股沉冷到極點的勢頭,看得來人臉上的笑容一僵。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聽了妹妹的話,巴巴趕來熠王府賠禮的沈晉明。
“抱石兄?”
楚熠周身的寒意淡去:“抱石兄特地登門,可是出了什麼事?”
話裡雖然已帶了三分關切,可他的面容,卻因繃得太久,猶掛著寒霜而不自知。
再加上,楚熠本身就自帶的威嚴冷肅氣場——
這般陣勢,看在沈晉明,心底不覺間有了幾分忐忑。
他在心底,默默把自家小妹腹誹一通。
明明說,熠王殿下應該不會怪罪他們的失禮。
可現下這副模樣,活像要把他沈三郎送去祭天似得。
果然,小妹的嘴,騙人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