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和頓了頓,又道:“算算時間,當年師父章思淳是在李唯忠死後接的太醫院院使之職。而前陣子殿下在雲疆時,從棋公公那裡聽到的訊息,也說當初師父為了尋找九轉還魂湯的方子,才去的雲疆鎖關林……”
楚熠劍眉微蹙:“章思淳接管太醫院以後,父皇才從皇祖母那裡拿到兩本醫書。章思淳必能辨別出醫書的真假……也就是說,父皇從皇祖母拿到兩本醫書時,就已經是假的了?否則,章思淳也不會離京去雲疆再去尋找九轉還魂湯。”
“正是如此。”
暮和說著:“為皇上醫治的李唯忠究竟是怎麼死的,這兩本醫書為何會在太后娘娘手上,師父當年去雲疆尋找九轉還魂湯的方子,皇上定是知情的,只是,師父究竟有沒有告訴皇上這醫書的真偽,這就不得而知了……”
說到此,他又想到一事,忙道:“殿下先前派影衛去查,雲疆萬安坊這十五年將軍酒的下落,影衛已經查清楚了。大部分的酒,都經由棋公公之手,送進了宮裡……那些酒,全都由周進喜安置,並未經過內侍省。”
這話,讓楚熠眸色微深。
當初在雲疆之時,棋公公曾擅自介入蕭遠亮、趙寶全給沈家兄妹下毒一事當中。
而後,在父皇和他遇刺以後,棋公公卻突然在雲疆暴斃身亡。
棋公公本就是父皇設在雲疆的暗樁,按說他在雲疆蒐羅將軍酒,送進宮裡,也實屬尋常。
只是,那夜楚熠在承恩公府發現,太子對雲疆的將軍酒甚是熟悉,心生疑竇,便派人去查。
現如今,酒的線索既查到棋公公和周進喜頭上,楚熠實在很難不多想。
畢竟,在楚熠看來,若父皇下賜將軍酒,絕不可能只賜給皇兄,而不賜給熠王府。
思及此,楚熠眸色更深,隱隱有暗潮湧動。
“你忙了一夜,且回去歇著,我去會會他。”他沉著嗓道。
暮和搖頭:“我與他打了一晚上交道,對他也算知之甚深,還是我帶殿下過去吧。”
說著,他轉身在前引路,帶著楚熠朝北獄深處走去。
兩人約莫走了半盞茶的時間,便到了關押周進喜的牢房。
“吱呀”一聲,牢門開啟。
暮和在門外守著,楚熠獨自一人,面色沉肅走進了關押周進喜的牢房裡。
明亮的燭火下,周進喜被縛在刑架上。
他身上仍穿著那件大太監的衣袍。
雖然衣袍看上去已經汙垢不堪,可渾身上下卻沒有明顯的傷痕。
若非周進喜臉色蒼白,冷汗已經將他頭髮全都打溼,根本看不出,他已經被用了整整一晚上的刑。
“把他放下來。”楚熠淡淡地道。
影衛從外頭進來,上前解開縛著周進喜的繩索,任由周進喜脫力地跌坐在地上。
周進喜掙扎著要給楚熠見禮,卻渾身疼得動都不能動彈一下,只得顫顫告了聲罪:“謝、謝殿下……”
楚熠坐在影衛搬來的椅子上,古井無波的鳳眸冷冷睇著周進喜。
“周公公受累了。”他淡淡道:“本王特地過來,還有一件事要問公公,若照實說了,本王便即刻放公公出去。若不說……公公就在北衙住下,直住到父皇醒來那天為止。”
周進喜身形微顫:“殿下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