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著聊著,我開始有了一種憧憬,如果能夠作為“趙霆”——一名普通的金羽衛小旗在滇黔的錦繡山河之中與她生活一世,該是何等的自在快活......
後來,她被亂兵擄走。“救我救我救我......”雖然她並沒有說明,但那洞中她能夠求援的物件就只有我一人,當石壁另一側的我自始至終保持沉默時,她的心裡該是何等的失望與落寞......
敏敏啊,傻姑娘...擦掉你眼角的淚痕吧,我又怎麼會將你一個人丟下不管呢?
於是,在她被亂兵擄走之後,我拄著柺杖潛入驛道旁的山林,雖然彼時我並不知曉她的摸樣......
被我從叛軍手中奪回後,她一下子就撲進了我的懷裡,放肆地嚎啕大哭起來,沒有半點生疏之感。好像我們是相識多年的情侶,在經過了短暫的別離後終於又迎來了重逢。
不過以我現在借用著那具軀殼,倒也不負這個真摯的相擁。
“敏敏,你聽我說,也許接下來你聽到的事情對你來說有些太過匪夷所思,但請你一定要保持冷靜,因為,這世間能幫我的人,只有你......”
我一邊摩挲著她的腦後的秀髮,一邊在她耳邊輕聲低語。
“我,是你的未婚夫婿,趙霆。”
“你才不是趙霆!”敏敏抽泣著說道。“雖然我只在幼時見過他一次,但是,我確信你絕對不是他!”
“沒錯,曾經的我的確不是趙霆。但是因緣際會下,我現在必須借用他的軀殼,而你,現在是這世間唯一一個能夠拆穿這件事的人。所以,你會幫我嗎?”
“為什麼要求我呢?剛剛只要再多射一箭,豈不是更安全,也更省事?”
敏敏從我懷中探出頭,靜靜地看著我。
“哼,沒錯,你就是個登徒浪子!”沒等我回答,她突然毫無來由地用膝蓋踹了我的襠部一下......我怔了怔,突然意識到自己身體的那個部為,此時正高高挺起,堅硬如鐵......而藏身在我懷中的敏敏,自然能夠感覺到他的異樣。
“不是你想的那樣!廝殺搏命時,他有時也會不自覺地變硬......”我紅著臉解釋道。
真正的性命相搏中,那東西有時的確會不由自主地變硬,但是,料理這幾個叛亂的屯軍,又哪裡稱得上是性命相搏......
然而不論我如何解釋,敏敏卻一直帶著一種洞悉一切後的瞭然似笑非笑著,彷彿在說:“多說無益,原來這就是你不殺我的原因!嘖嘖嘖......”
我一瘸一拐地將亂軍的屍首推下山崖,然後指揮敏敏在一處可以觀察驛路的山坡處草草地搭建了一處營地。
“你的故事很長嗎?”敏敏熟練給我的傷腿換了藥。
“很長,8年裡發生的事情,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說完的。”
“那你就慢慢講給我聽吧......聽完後,如果我不滿意,你就要尋個由頭把這門親事退了,然後咱倆相忘江湖各自安好。如果我滿意......那麼,我或許會將錯就錯嫁給你當媳婦!總之,這件事的決定權在我這裡!”
故事還未講完,從雲龍出發的平亂部隊便不合時宜地出現了,行伍中既有敏敏的大哥,又有軒子佩等護送我的金羽衛。
從遼東死裡逃生的未婚夫偶然間救下了身陷亂軍的未婚妻。這個頗具唐傳奇小說色彩的故事讓眾人一時間無不拍手稱奇。
兩日後,雲山堡這場密謀已久的叛亂被官軍徹底平定。陳知勇率領麾下軍馬屯駐雲山,協助金羽衛對叛亂軍兵進行整編。軒子佩則趁此時機將我從滇雲鎮撫司調回了東北鎮撫司。
期間,我斷斷續續地將自己的身世,以及在粟鞨發生的一些事情告訴了敏敏......
“待我先把茶烹好,你再開始講你的故事吧!”
敏敏從一直背在身後的小布包裡取出了一套小巧的茶具,用瓦罐在小溪邊汲了些水,放在紅泥小爐上燒開。一抹翠綠被芊芊素手投入罐中,於翻騰的水花中緩緩舒展,載沉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