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荻的身影與夢中男子身影重合。
一稚嫩,一成熟,卻隱有相似。
“樂荻,”沐伊揉著眼從沙發上坐起來,“你回來了。”
屋子裡很黑,伸手不見五指。
樂荻扯開唇角,露出一個溫和無害的笑容,“方才,你做噩夢了,”
系統解釋詞條:噩夢,即引起不安和驚恐的夢。
沐伊點了點頭。
她夢到自己變成一隻紫色小狸……從一塊石頭變成一隻小狸……自己否定自己,對她來說,這才是最可怕的噩夢。
窗外風聲雨聲嘈雜,漆黑的房屋……在她做噩夢的時候,他無聲無息地來到她面前,面對如此驚悚的場景,她沒有被嚇得驚聲尖叫,亦沒有被嚇得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你為什麼不害怕呢?
不懼疾速賓士的跑車,不懼黑暗封閉空間裡突然出現的身影。
沐伊,世上可有你怕的東西?
窗外雷雨交加,傾盆大雨傾斜而下。
樂荻的臉在青白的閃電映襯下,顯得十分蒼白灰黯,“沐伊,你可曾怕過?”
沐伊的鎮靜表現,顯得他是那樣的無能。
他每次做噩夢被嚇醒,面對漆黑的房間,面對站在他床前的白倚雯,心裡塞滿了恐慌和害怕。
同樣的事情,同樣的場景,為什麼你就能這樣從容不迫地面對,而我,卻只能狼狽逃竄……
為什麼?
目光在沐伊臉上逡巡而過。
一開始的戒備和驚訝過後,沐伊臉色恢復平靜。
她年輕白皙的臉蛋,透著荔枝桂圓般透明的淺粉潤澤感。
樂荻握著行李箱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他失蹤了三日,照沐伊之前,事事以他為先的‘忠誠體貼’,不說為他焦急得吃不下喝不下,至少會有些憔悴,有些焦急,有些難過……
可是,她沒有。
她既不憔悴,又不焦急,在她臉上,他找不到一絲難過的痕跡。
一道閃電‘噼啦’一聲撕裂天空,那一瞬間,閃電照亮屋子,也照亮樂荻隱隱發青的臉。
樂荻收起笑容,亦收起所有遊思。
他看著沐伊,眼裡有被欺騙的隱忍,也藏著令人膽寒的隱忍和無情,“沐伊,你怎麼不說話?前幾日,你還說,會一直陪著我,”
這麼快自打臉,沐伊,你疼不疼?!
“樂荻,我當然會一直陪著你。”
完成任務之前,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你問我是否害怕過……
沐伊偏頭陷入回憶。
記憶長河的盡頭,有她成長的痕跡——一塊黑金色的隕石,夜以繼日地吸收空中稀薄的魂力,歷經幾萬年終於有了自我意識。
緊接著經過幾萬年的休養,幾萬年的沉睡,一萬八千年的歷練,最後,她終成守魂者。
其間,要經歷無數次突破,要與無數只惡鬼殊死搏鬥,這個過程中,她到底有沒有害怕過?
沐伊認真地想了想。
答案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