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唔了一聲,從兜裡摸出幾枚硬幣,湊成十鎊。
“這點錢可就不止‘一小塊’了。”
“那就再買四把椅子,一隻喇叭,請個會唱歌的來。”
蘿絲撇撇嘴,沒再追問。
推門離開。
沒用三五分鐘,她就一臉不快地拎著三隻簡易小凳,以及一包用細繩拴好的油紙塊。
凳子給她們坐。
蘿絲喜歡坐在桌子上。
“喏。”
細繩拴著的,聞起來就像一塊凝固後放了兩三百年的陳尿。
羅蘭搬著小凳子坐到床頭。
像個服侍人的藥匠,填好遞了過去。
“免你痛苦,女士。”
蜜糖味的聲音吹進女人的耳朵裡。
她艱難移著眼球,像個血肉在南區,神志卻遠在印度的痴傻瘋人一樣慢吞吞咧開嘴。
火焰簇生。
很快…
迷霧滾動。
就像嬰兒天生知道怎麼飲下母親那兩包存了數月的熱淚。
米歇爾·伯瀚也一樣。
她感覺到熱了。
鬆弛的肌肉開始緊繃,心臟高揚起兩條胳膊,一下又一下地重重砸著血管織成的鼓皮。
咚。
咚咚。
“你像一朵火焰。”
聲音自遙遠處而來。
是…
對極了。
我是一團火。
她從血肉中跳出來,從鼻孔和眼球與眼眶的縫隙中流出來,點燃了床鋪,稻草和一切能夠被焚燒的物質——她在人們的尖叫與恐懼中放縱,讓他們流著淚哀嚎、臣服…
心臟輕壓。
燭火旺盛。
我…
是一團火。
米歇爾·伯瀚飄了起來。
她看見了襯裙港。
看見了鬼鬼祟祟的自己,被她賣掉的孩子,流血死去的丈夫的屍體,一個男人,又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