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蘭達是個軟皮硬心,照蘿絲的話講,就是‘袖子裡藏著匕首’——事實上,她也的確如此。
當孩子們一同爬上地面,在羅蘭的喊聲中悶頭向前狂奔時,唯獨尤蘭達特立獨行。
她幸運地沒讓子彈盯上,卻繞了一大圈,在孩子們奔向希望時,偷偷回到諾提金燈不遠處的巷子裡,眼睜睜看羅蘭被‘押’上了烙著十字紋的馬車——
赤著腳。
一路問,一路躲,一路藏。
硬生生等到了羅蘭。
“你不會以為,找到羅蘭,就能讓他送你回家吧?”
尤蘭達輕輕搖頭,轉過臉,無比認真地看著羅蘭:“我…我…有錢。”
說罷,又有些羞赧地把頭埋進膝蓋裡,手往那破破爛爛的衣襟裡找——蘿絲看得清楚。
那是縫在內襯裡的一張票據,倘若不用手一寸寸摩挲就很難發現位置。
尤蘭達一根線一根線地扯斷。
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寬紙條。
“…帕羅耶梅德的存單。”
仙德爾皺著眉,接過來看了一眼,又遞給羅蘭。
“我現在相信她父親是個商人了。”
那存單上的數字可不少。
“既然有錢,為什麼不自己去港口?”
尤蘭達默了默,聲音輕得像雪在舌尖上融化:“…父親消失。我要帶…貨物回去…母親…還有家裡…”
她既然用了‘消失’,也沒有誰會強迫她改成‘死亡’。
蘿絲只是納悶,這些商人難道連血肉都是金子做的嗎?
家人的屍體都找不著,滿腦子還想著賺錢?
仙德爾對羅蘭輕輕搖頭。
沒有公使館,就意味著尤蘭達得靠自己——而常年在海上飄的商人之女不會不懂船、水手和大海。
她的目的很明顯了:
在離開倫敦前,找個靠得住的人,保證自己安全的同時,還能把每一枚便士都花在正確的地方。
執行官的身份再好不過。
“…您…是好人…救了許多孩子。”
尤蘭達眼含期許:“幫幫…我…先生我…會付…錢…”
羅蘭靜靜和她對視了片刻,笑容忽地明朗起來:
“好啊。”
他說。
“我答應了。”
茶室內的三個女人齊齊皺了下眉。
「你不是愛管閒事的人。」
沒錯。
「所以想把她留下來做你的女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