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數日。
急轉直下。
市面上開始出現一種聲音,說那位不知打哪兒來的哈羅德·貝卡諾夫是個騙子。
這概因此前流傳甚廣的一件倫敦趣事——你很難相信,除倫敦以外的‘鄉下人’們,是多麼渴望聽見有關倫敦的笑話。
無論是大人物還是小人物的,只要是倫敦的就行。
對於這些生活在‘皇冠上的明珠’之地的居民,其他地方的市民總懷揣一種‘不過如此’的期盼,並熱衷用各式各樣的故事證明這一點,以至於長久來,多數底層人談到倫敦,都會笑著講一句:
原來您就是來自那個偉大國家的偉大城市裡的偉大的擦鞋工啊。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雖然我每天有十二個先令拿,可是女王在上!我比那每週才七個先令的先生要艱難多了——我不在倫敦!’
‘您知道嗎?如果能去倫敦生活,您的皮肉就會被守衛砸個鋼戳——有這證明,當其他人稱頌偉大國家的時候,您就可以昂首挺胸的自豪說,他們的稱頌裡絕對有我!’
總之是盡所能的酸諷,兩邊都看彼此不順眼。
所以當一個來自倫敦的‘大趣事’出現在波爾蒂港的時候,它迅速被工人們記住、傳播,講的到處都是——僅兩天,碼頭上的沒有人不知道了。
甚至連個報童都能像模像樣地複述一便,告訴你這精妙絕倫的技法究竟好在哪。
這個故事就是:
遠洋貿易騙局。
一夥不知是誰的人,用幾百封信,騙走了至少二十萬鎊的財富。
它們如幽靈一樣出現又消失,沒留下丁點線索。
波爾蒂港的市民嘲笑倫敦有錢人的愚蠢,嘲笑他們愛面子到荒唐,竟嘗試封鎖這不可能被封鎖的訊息——只要再過一段時間,早晚傳遍全國。
笑啊,講啊。
談著談著。
就有人發現不對勁了。
‘這法子怎麼似曾相識呢…’
很快,他們就提到了一個人名:哈羅德·貝卡諾夫。
這個神秘的年輕富豪。
他雖然買下了卡文迪什在金煙霧的部分股份,整日奢靡,還做了許多近乎‘奇蹟’的承諾——可縱覽整件事,他付出的可遠比得到的要少。
有好事者計算,那仗著‘家族生意’和‘金煙霧’斂得的財富,明面上募集的金額直逼三萬鎊了。
三萬鎊。
一套完整的、還算體面的襯衫、西褲、馬甲、燕尾禮服、皮靴、金懷錶、錶鏈和表盒,再算上絲質禮帽、領帶和柄上鑲銀的手杖——這整套紳士裝扮算起來,才不過二十鎊。
一個樣貌姣好、學識說得過去(會多國語言和繪畫)的家庭教師,一年才至多賺三十到五十鎊。
而哈羅德·貝卡諾夫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募集了三萬鎊。
一個家庭教師六百年的工資。
有了對比,工人們就更樂於談它。
越談,就有越多人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