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星既不否認也不應承,他還能夠說什麼做什麼呢。已是心已死魂已走的傀儡,他為了宛秋的痴情只能任由擺佈。
以馬士英的狹隘心胸不可能放過仇恨之人,必是居心叵測。自己遲早會死在馬士英手上的,劉星對這點看得非常透徹,宛秋被親情矇蔽不可能看得到。
江湖傳言有時並非空穴來風,“風塵琴聖”劉星與“京陵第一美女”馬宛秋隱居數年,重現江湖投靠在馬士英麾下。
表面看來事實的確如此,劉星與馬宛秋如今就寄居在馬士英的府邸,岳父與女兒女婿的關係卻極為複雜而微妙。
他的性情大變,整日沉默寡言,整日喝酒睡覺,再也看不到昔日那個詼諧幽默才華橫溢的劉星了。
劉星永遠不能夠原諒馬士英血洗劉家村的行徑。
馬宛秋永遠不能夠原諒父親的行徑,可是事情已經發生成為定局無法挽回。
她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好好安葬劉家村的村民讓幽靈安息。
她內疚而憂傷地對劉星說:“我請了金陵最有名的‘陰陽婆’胡麗娟來收殮著裝,明天就是村民下葬的日子,我們去送送吧!”
62歲的“陰陽婆”胡麗娟是一個具有神秘色彩的老太婆,收殮的時候她會像跟生者一樣神神叨叨地與死者說話聊天,令人驚奇的是經她送走的死者家裡都過得順利平安。
劉星恨屋及烏地對馬宛秋不理不睬,瞳子寫著一絲冰冷的淡漠與憂傷。
174個村民就地安葬在劉家村,墳冢成片,白幡招展,肅穆壯觀。
馬宛秋泣不成聲,朦朧的淚眼依稀浮現著那些村民熟悉而生活的面容。
劉星長跪不起兩眼通紅痴呆無神卻再也無淚,原來傷心到極限是流不出眼淚的。
他的心已經死了,敗給“無心劍客”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從那時刻起“風塵琴聖”在江湖上就已經是名存實亡。
如今馬士英府邸的那個“風塵琴聖”劉星僅僅是一具軀殼而已。
馬宛秋左右為難傷心至極卻又無可自拔,明白丈夫是由於父親的罪行而遷怒於她,可是她又能夠怎麼辦呢?手心手背都是肉,一邊丈夫一邊父親。
她總不能夠殺了生父去討好丈夫吧,如果需要這樣做她無論也做不到,馬士英畢竟是養育了她17年的生父,她雖然也知道生父是萬惡不赦。
她憂鬱哀怨獨自黯然淚下,手帕不知潮溼了多少條。
馬士英既惱火又傷心;女兒視他如同反目成仇的死敵,相遇無招呼也不正眼看人形同陌路冷漠而過,自從回到府邸還未喊過一聲父親。
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自己養育了17年視若掌上明珠的親生女兒。
馬士英曾經生育二子一女,二子早年夭折,僅存宛秋自然寵愛。
他想不通與女兒的關係為何會發展到如此的惡劣程度。
馬士英將所有的責任與怨恨歸結在劉星的身上。
三年在外生活女兒肯定是被洗了腦,她天生溫柔賢淑絕非叛逆之人。
如果還想重新找回以前那個乖巧而孝順的女兒,看來最好的方法就是消除這三年生活對她的影響。
劉星在影響就在,劉星無影響就無。
這個影響了宛秋整整三年的劉星像流星一樣確實應該是消逝的時候了。
即使恨得咬牙切齒自己也絕對不能親自殺死劉星,否則劉星消逝的同時,女兒也可能棄自己而去了。
唯一的辦法就是借他人之手消除心腹大患,目前名正言順最好的選擇就是藉助“無情劍客”之手。
他必死無疑,劉星已非昔日那個叱吒江湖的“風塵琴聖”,經過劉家村一戰他已是內力大損。
與枯燥的生活形成鮮明的對比是風光旖旎。
清風明月,落花滿蹊,孤帆遠影,長煙落日,無不令人心曠神怡。
山多情善變,遠處看顯得雄渾而粗獷,樸素而肅穆,隱隱綽綽墨濃墨淡相得益彰,彷彿是山水墨畫大家的手筆。近處看清新淡雅山清水秀景色迷人,彷彿乍然看到清新的少女。
山間寧靜,這種寧靜令人超然,令人身臨其境忘卻世慮塵緣。你只有此時才會真正感覺到已經和自然融為一體。
山靜卻非絕對的靜。巨壑深谷間偶爾也迴盪著幾聲清越宛轉的鳥鳴,令人遐想翩然。
造物主似乎嫌還不夠詩情畫意,山林間居然清越而悠揚飄逸出一縷縷的琴音,彷彿一股怡人心脾的甘泉。
恍然如夢。
謝辰風屏息斂神側耳傾聽,確定有人撫琴。
琴音給人以一種親切而熟悉的感覺縈迴宛轉而娓娓動人,似乎隱含憂傷而深沉的情愫。彷彿悽迷而朦朧的的濛濛細雨令人沉湎令人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