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星一眼就認出是名存實無的岳丈馬士英。
真相大白勿用置疑,馬士英率領錦衣衛是來追殺自己的。
這三年來,他活得負疚如山提心吊膽,宛秋本不該過著如此清貧的生活,同時又擔心著何時以何種方式進行清算。
三年前犯下的錯欠下的債,劉星心裡早就清楚遲早是要清算的,看來今天到了清算的時候,宛秋終於可以安然無恙地回到父親的身旁做一個好女兒。
這是一種最好的清算方式。劉星此刻的心情變得輕鬆起來,嘴角邊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笑意,結束了,一切終於可以結束了,他安然地等待著令人超脫的死亡。
竟然還笑得出來!
馬士英惱羞成怒:莫非對方是在揶揄自己的無能?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竟然被如此醜陋如此窮酸的琴師糟蹋了三年。三年間他絞盡腦汁千方百計地查詢他們的下落,卻杳無音訊。
將眼前這個人千刀萬剮,也不足以解恨。
馬士英的眼睛放射出兇殘而狠毒的光芒,寒光凜凜的長刀冷漠地指向劉星,切齒地說道“醜鬼!我整整找了你三年,你以為藏到如此與世隔絕之地,我就無可奈何嗎?如今你還有何話可說?我要讓你生不如死,你引頸就戮吧!”他惡狠狠地揮起長刀。
劉星的臉色顯得如此慘白而落寞,雨一直在下順著髮梢在眼前滴答滴答地掉落在琴臺的血水裡,如曇花一現般暈濺成朵朵的小菊花,右手斷指的傷口被雨水沖洗得粉紅隱現著白色的指骨。
他似乎已經失去知覺不知道疼痛,神情如此的平靜,竟然不可思議地還笑了。
屋外的情形歷歷在目,馬宛秋早已淚如溪流痛徹肺腑,劉星的痛就是她的痛,劉星的傷就是她的傷,她的心傷她的心痛或者更甚於劉星。
父親如今卻想奪取她心愛之人,她不顧一切地衝進暴風驟雨中去阻止悲劇的發生,為了痴情如此柔美的女子竟然變得如此瘋狂如此歇斯底。
“不要!不要!父親不要——”她的喊聲如此撕心裂肺。
馬士英收住了刀,心酸而痛惜地望著這個令他牽腸掛肚的女兒,簡直不敢相認,那個千姿百媚而又嫻靜文雅的大家閨秀到哪裡去了?
女兒這三年來過的到底是什麼日子啊!女兒明顯的瘦了明顯的營養不良,原本皎潔的面容隱現出一種菜色,原本嫣紅嬌潤的臉頰也不那麼黯澤無光了,已經能夠看得見明顯的顴骨,原本光彩熠熠的眼睛如今變得黯淡失色。
女兒到底吃錯了什麼迷魂藥肯定是被人矇騙,竟然死心塌地跟著這個醜鬼過如此清貧的生活,
一定要除掉醜鬼斬草除根斷了念頭,女兒才有可能迴歸親情開始嶄新而幸福的生活。
可憐了天下父母心。
馬宛秋對自己的父親竟然視而不見,甚至沒有喊他一聲父親,只顧著捧住劉星的傷手哭得猶如梨花帶雨似的。
女兒所有的心思都傾注在了這個醜鬼的身上,心裡根本沒有了他這個父親。馬士英對此既感到傷心又感到惱火,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毀了女兒終身幸福的這個醜鬼非死不可。
長痛不如短痛,隨著的時光流逝,終有一天女兒會明白父親的一片苦心。
馬士英緊咬牙關太陽穴的青筋**,狠心地命令一個心腹殺手,從劉星身旁把女兒生拉硬拽開來。
任憑女兒怎樣的聲嘶力竭,他要親自處決“風塵琴聖”,長刀沉緩而堅決再次指劉星的眼睛,冷酷的說道:“認命吧!誰也救不了你。”
劉星從未指望著倖存依然一言不發,心中早已萬念俱灰。
馬宛秋竟然做出了一件令人驚駭的事情,讓馬士英無可奈何地改變了決心。
簡直是瘋了!馬宛秋竟然無所畏懼地空手握住刀身爭搶那個殺手的長刀,鋒利的刀刃割破手掌,一脈鮮紅的血液從手與刀的縫隙間緩緩滲出,一滴一滴滴落下來。
完全出乎意外措不及防,那個殺手投鼠忌器只得無奈地放開刀柄任憑馬宛秋以這樣的方式把刀搶了過去。
馬宛秋長刀自橫頸項,狠心地說道:“如果你殺了他,我只有以死相隨。”
馬士英出人意料地霍然手起刀落,那人慘叫一聲撲通栽倒在地,那個失刀的殺手死了。
馬士英輕描淡寫地說道:“連自己的刀都看不住,留在世上還有何用?”
刀就是殺手的生命,刀在人在,刀無人亡。
馬士英說的似乎沒有錯,然而如果殺手傷及馬宛秋同樣難逃一劫。
這個殺手該死,馬士英今天的心情很不好,慾加之罪何患無詞。
馬士英傷心不已,為了這樣一個男人,女兒對父親竟然以死相挾。
“女兒你這樣做不值得,俯拾皆是的男人也比眼前這個醜鬼強啊!”
“然而‘風塵琴聖’世上只有一個,我既已選擇了他,就至死不悔。”
虎毒不食子,殺死劉星就是絕路女兒,他馬士英再冷酷無情也不能這麼做。他只有選擇妥協,他不想無謂地失去親生女兒,他無法改變女兒的倔強。
薑還是老的辣,他計上心頭想出來借刀殺人的方法,要借“無情劍客”之手除掉“風塵琴聖”劉星。
“好,我可以不殺這個醜鬼,但是他必須在麾下為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