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若論指揮,桓齮也有著自己的獨到之處。
這一次攻城,桓齮多配給了些攻城器械,一百五十人一架攻城雲梯,而且還調集了三千強弓硬弩的弓手,打算一舉壓制新鄭城頭的弓箭手。
秦軍之中,最不缺的便是弓手了。
秦軍每到一處,往往都喜歡以弓箭先行迎敵,震敵心,懾敵膽,兩軍還未正式開始廝殺,軍心已亂,自然難以與秦軍爭鋒。
號角聲響起,桓齮當即大喝一聲:“放箭——!”
列好陣勢的三千副強弓硬弩分成了三隊,輪換著向新鄭城頭射擊,密集的箭雨便在一片尖嘯中向箭樓與城牆猛烈傾瀉過去!
一時之間,新鄭城的城頭竟被箭雨淹沒,朦朧模糊得幾乎從秦軍的眼中驟然消失了。
便在此時,戰鼓大起,那幾架形如穿山甲的機關獸同時一顫,青銅齒輪運轉咔咔作響。
與張機同站在一架樓車頂部的公輸仇有些緊張地看著西門的兩架破土三郎,緊張中又飽含著濃濃的期待。
緊張於這是公輸家機關獸在秦國這些年來的首次亮相,期待於破土三郎的立功。
秦軍士卒們的交談聲公輸仇並非聽不見,人人都在交相談論著墨家機關獸,以為陣前的機關獸是墨家的產物,卻沒有想到這是他們的公輸家的機關獸。
要說沒點情緒,那是假的。
墨家與公輸家互為宿敵在機關術一道上較量了幾百年,心中自然也憋著一股子氣,想要為自己正名。
駕駛著破土三郎的公輸族人與公輸仇的心情一致,但比起公輸仇他們更多了一分畏懼。
是人便有畏懼這種情緒存在,公輸族人本就不是見慣了殺伐和生死的秦軍士卒,面對新鄭城頭浩浩蕩蕩的大軍自然心存畏懼,在看到一陣陣遮天蔽日的箭雨後,聽到城頭的韓軍士卒傳來的陣陣慘叫哀嚎後,神情更加複雜。
顯然,戰爭的慘烈程度超出了這些公輸族人的預期。
但隨著鼓槌地重重落下,戰鼓聲在戰場上蔓延開來,公輸族人再畏懼也必須駕駛著破土三郎前進,否則秦軍執法隊的弓弩便會率先向他們射箭。
其實這些公輸族人的畏懼有些多餘,三千弓弩手分成三隊對著城頭射擊,僅僅一輪,四座城門便消耗了近乎四萬箭矢,這種龐大規模的火力壓制,負責後勤的行軍主簿見了已經開始罵娘了,分別問候了負責進攻四座城門的將領的歷代女性先祖。
而這種情況下,剛從看熱鬧般玩鬧轉換成防守的韓軍士卒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城頭還有許多原本在搬運滾木、巨石的民夫未曾下城,在城頭上佔據著一個位置,面對箭雨腿都軟了,根本不敢動彈,還在一定程度上阻滯了城頭韓軍士卒的調動。
西門處的兩架破土三郎奔跑著衝向了城門,巨大的重量使得破土三郎前進時四肢落地發出沉悶的聲響,地面也彷彿在顫抖似的。
城頭的韓軍士卒看著形似穿山甲的破土三郎,不由有些目瞪口呆。
“那……那是什麼東西?”
“快!別管那是什麼!攔住它們!”
“放箭!”
一時間,韓軍弓箭手朝著破土三郎射去。
但失了先機被秦軍的強弓硬弩連續拋射以箭雨壓制的城頭,只有零星的箭矢從城頭射向城下。
然而破土三郎是青銅製成,這半個月公輸仇又在破土三郎的駕駛室外臨時改裝加上了一層青銅鐵板,雖然阻礙了兩側的視線,但大大減小了箭矢射入駕駛室的機率。
但駕駛室的正前方的的確確是有著被箭矢射進來的機率,不過破土三郎的奔跑速度很快,公輸族人操控著破土三郎垂著腦袋衝向城門,位於破土三郎腦袋處的駕駛室很難被那零星的箭矢觸及。
大部分的箭矢都是落在了破土三郎的軀幹上,發出叮叮噹噹的脆響。
而隨著破土三郎的吸引了城頭韓軍士卒的注意力,又是一陣戰鼓聲響起,後方的秦軍士卒也在各級軍官的號令下向著城頭髮起了衝鋒。
二十架攻城雲梯在秦軍山呼海嘯般地衝鋒下被推向城牆,只要攻城雲梯搭住城牆,雲梯的車身在城下立起,這攻城戰便進入了近身肉搏,城頭的韓軍弓弩手便不足為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