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拍了,不要拍了……”一個熟悉的高八度的聲音。
媽媽?
一輛保姆車停下,有人拉著我進了車子,躲開了那些追逐與鎂光燈。
“讓你好好地跑出家門,明天非得登頭版頭條了,大年三十能過成你這樣,真是……”媽媽唸叨著,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恨不得來揪我的耳朵。
我忽然伸手,一把抱住了她。
“若……若……”老媽被我抱著,一副大受刺激的模樣,僵著身子不敢動彈。半晌,她才有些顫巍巍地伸手拍了拍我的肩,“不……不想嫁人就算了,媽……媽不逼你了……”彷彿下了好大一番決心,老媽支吾著。
微微眯了眯眼,我輕笑,淚水止不住地落下:“媽,如果我不嫁人,你會不會不開心?”
“會。”斬釘截鐵一個字。
我笑了起來:“明天你幫我安排相親吧,媽媽相中誰,我就嫁誰。”
“真的?”推開我,老媽一臉的狐疑。
“真的。”我點頭。
老媽立刻一臉喜氣洋洋:“好好好,回頭就跟你爸說,這一回可不能反悔。不行不行,回去還是先立個字據,白紙黑字的才作得了數……還有……”
媽媽絮絮叨叨地講個不停,我漸漸又恍惚起來。
不多時,便到了家。客人們正在打麻將,我剛從陰井上來,身上一片狼藉,便回房間去洗澡。一路腳步漂浮著回到自己的房間,走進浴室,擰開水龍頭。熱水的霧氣在浴室裡瀰漫開來,我緩緩褪下身上髒兮兮的衣服,坐進浴缸。
熱水沒過我的身體,我緩緩閉上眼睛,下意識抬手,有些散亂的長髮上,我觸到了花的芬芳。
那是,雙飛。
淚水,再一次潸然而下。
第二天下午,我便離家如約去了劇組。
換上戲服,化好妝,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仍是有些恍惚,往事一幕幕在腦海中浮現……那麼多曾經出現在我生命裡的人,突然間,便成為那遙遠的歷史人物,有什麼,是比這更殘忍的?
而我,正在演繹他們的人生。
“莫飛來了沒?”導演的聲音第N遍響起。
“快了快了。”莫飛的經紀人合上電話,一臉怪異。
“怎麼了?”導演皺眉,“不是說昨晚的交通事故沒有大礙嗎?”
“呃,這個……”經紀人遲疑了一下,有些困難地咬了咬唇,“他這裡似乎……”他抬手,指了指腦袋。
“撞傻了?!”導演哀號,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嗯,大概吧……從昨晚醒來,他便一臉的陰狠,誰敢靠近他,便被揍得滿頭包,還有那個化妝師,被打得進了醫院……”經紀人垮著臉,哭訴。
莫飛揍人?那個總是彬彬有禮、自詡紳士的傢伙會揍人?我終於有了點反應。
“莫飛!莫飛!不要跑!站住!站住啊……”突然間,佈景入場口亂了起來,有人大叫著。
我轉身,回到保姆車裡,興趣缺缺,點了一支菸,看著菸頭一明一滅。
坐在車裡,我閒閒地看著車外莫飛滿場亂“飛”。
“怎麼回事?”導演皺眉。
“莫飛那個傢伙,本來縮在家裡,死活不願出家門半步,結果看到我手裡的劇本,便突然發起了瘋,衝了出來,要我帶他來這裡。”一個被打得烏青了左眼的傢伙可憐兮兮地道。
“他看到了什麼?”導演一臉的奇怪。
“能有什麼,除了字,便是他自己,還有安若姐的劇照啊。”那人不滿地埋怨。
“莫飛!”導演叫了起來。
莫飛還在場子裡四處亂轉。
導演終於按捺不住,發了飆,氣沖沖上前一把拍了他的肩。結果……莫飛冷不丁一個反手擒拿,可憐的導演哀號一聲,手臂便脫了臼……
我微微皺眉,莫飛的身手……怎麼那麼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