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太師大人之命,例行巡查。”收斂了笑意,呂布抱拳道。
還好何太后的屍身已先行被運走,暫且不會惹出麻煩。搬出太師之名,婉公主縱然氣得渾身打顫,卻也是莫可奈何。
“蟬兒,你怎麼會隨同呂溫侯出宮?”王允的聲音不期然溫溫地響起。
我看向他。
“奉先仰慕小姐已久,還望大人成全。”戒備地將我護在懷中,礙於貂蟬之名,呂布只得放下身段開口道。
面上看不出一絲不妥,王允的聲音卻是帶了三分惱意:“蟬兒向來甚得本官疼寵,在司徒府也是小姐,怎麼能如此沒名沒分地跟了溫侯?”
呂布微微一怔,隨即點頭,笑了起來:“司徒大人說得有理。”
我皺眉看著他,猜不出他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明日奉先必帶齊聘禮,按著禮數來司徒府接小姐回家行禮成婚。”雙眸明亮,呂布笑出一對小虎牙。
王允皺眉,看著呂布策馬離開。
“回宮吧。”婉公主看我一眼,對隨從道。
“公主殿下,請節哀。”王允眯著眼睛,看著呂布遠去的背影,忽然開口。
“什麼?”婉公主微愣,似乎不明白。
“不出下官所料,宮裡……應該出了些事情。”王允淡淡地開口。
婉公主狠狠怔住,隨即咬牙揚鞭便要追上呂布。
“公主且慢!”王允忙抬手,讓一旁的親衛軍攔住公主的去路,王允的聲音仍是溫溫的,“聯軍已在汜水關,公主殿下請再冷靜地忍耐一陣,為了皇上。”
王允的勸說永遠是那麼具有說服力。
婉公主咬著唇,狠狠揚鞭,快馬飛奔進了皇宮。
“回府吧,蟬兒。”低頭看我,王允伸手拉我上馬。
我坐在他身後,任由他帶我回司徒府。
因為……我突然很好奇,當日,他為了救下弘農王犧牲了貂蟬,那麼現在……他會不會再為了這個皇室,犧牲我?
他會與呂布抗衡,留下我嗎?
銀製的雕花香爐上瀰漫著嫋嫋青煙,整個屋子裡都飄散著若有似無的香氣,窗邊的青銅燈盞上的燭火明明滅滅。
我閉著雙眼,浸浴在大半人高的木桶裡,任憑溫暖的水沒過我的頭頂。貂蟬渾身是血的模樣,何太后死時淒涼的神情……一幕幕在腦海裡閃現。
“譁”的一聲,我自浴桶中站起身,冰涼的空氣立刻侵襲而來。
只一瞬,便立刻有人拿了柔軟的綢布來替我擦拭身子,我這才回過神來,伸手接過綢布:“我自己來。”
“是,小姐。”那婢女低頭退下,復又拿了一件寬袖的白色長袍來,恭敬地站在我面前。
穿了那一襲曳地的白袍,我站在銅鏡前,望著鏡子裡那白衣素顏、青絲未綰的女子,微微眯著眼,我有些恍惚起來,那個一臉素淨、貌如明月的女子,當真是我嗎?
“小姐,大人在大廳等您用膳。”見我一直髮呆,一旁的婢女終於忍不住提醒。
我點頭,轉身走出了這個有些陌生的閨房。
精緻的菜色,令人垂涎欲滴。王允坐在桌邊,替我斟了酒。
舉杯放在鼻端輕嗅,我啜飲了一小口,驀然笑了起來:“比桂花釀差點。”
王允垂眼替我佈菜,並不在意我話裡小小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