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裡吁了口氣,我終是安下忐忑的心,我害怕……如果連呂布也學會算計我,那麼我……便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真的只是有勇無謀之輩,是不是?我只會逞匹夫之勇,是不是?”他狠狠握拳,滿面都是挫敗,“赤兔馬日行千里,往返涼州六天時間,回到洛陽,卻得知笑笑已死的訊息……如果不是趙子龍,我甚至於不知道死的是誰……”
“我……還好。”我伸手撫上他緊握的雙拳,“你無須自責。”
“還好……嗎?”他突然伸手,緩緩撫上我的頸部。
感覺到他指腹的溫度,我下意識瑟縮了一下,猛地後退,眼中滿是驚惶,呼吸也控制不住地重了許多。
“這便是還好?”他收手,站在原地看著我,滿眼都是痛。
我怔怔地瞪大雙眼,抬手撫上自己的脖頸,經過王允的細心調養,細膩的肌膚上感覺不出一絲的不妥,可是……我剛剛怎麼了?為什麼會心生恐懼?當呂布的手撫上我的脖頸時,為什麼我會心生恐懼?
剛剛,我在怕。
可是,我在怕什麼?是那一個雪夜,董卓惡鬼一般的神情?還是那雙扼住我脖子的手?那窒息的……將死而未死的感覺?那遊離在生死邊緣的痛楚?我明明以為自己不怕的,可是我的身體比我的思想要誠實。
我……在怕。
“別怕。”低低地開口,呂布擁我入懷。
我下意識地掙扎,可是他不鬆手。
“我去糕點鋪找你,趙子龍說,那一晚,你險些被掐斷喉嚨……”緊緊抱著我,他的聲音略略帶著顫,“我從來沒有那樣害怕過……可是他們都不告訴我你在哪裡,不告訴我你是否活著……”
心裡有鈍鈍的痛,我安靜下來,待在他懷裡,終是緩緩抬手,輕撫他緊繃而寬闊的背。
“笑笑說,如果有人欺侮,一定要十倍百倍償還,於是,小藥罐成了呂溫侯……笑笑說,就算眼睛看不見,也一樣可以活得很好,於是,我便乖乖活著……笑笑說不記得我,我便信了……”他一個人彷彿自言自語一般喃喃說著,“笑笑說什麼,小藥罐便信什麼,從小便是如此的。”
我輕輕咬唇,不語。
“可是,笑笑說,我會遇到一個比她貌美十倍的女人,那個叫做貂蟬的女人,會成為我的妻子。”
他輕輕推開我,低頭看著我:“那個貂蟬……可不可以是你?”清亮的眼睛裡是複雜的神色,“可不可以……只是你?”
他說,那個貂蟬,可不可以是我?這算什麼?唯恐天下不亂?我微微後退一步。
“就算是貂蟬,王允也不會同意將我嫁給你。”仰頭看他,我終是淡淡開口。
“他會。”呂布篤定,“要不要賭?”
“賭什麼?”
“如果王允同意,你就嫁我。”
我皺眉:“我不會嫁。”
“為什麼不?”
“你知道的。”
“在涼州,你說你要嫁給董卓,我便祝你幸福,可是結果……你竟生死未卜,在洛陽,你說你要嫁給董卓,我仍祝你幸福,可是結果……那竟不是你……一直都安靜地走開,一直都安靜地想看著你幸福,可是……”他眉目突然一緊,“你一直都沒有幸福,只是不斷地受傷,不斷地受傷……與其這樣,不如讓我來給你幸福吧……”
我仰頭看著他,心裡澀澀的,堵得慌。
“我一直都很幸福。”我開口,聲音淡淡的。
呂布皺眉,正欲開口,赤兔馬突然停了下來。
我下意識地抬頭,便看到婉公主,她正坐在馬上擋在我們面前,王允在其右側,身後,是數十名的親衛兵。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婉公主皺著眉開口。
這裡是從宮裡回太師府必經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