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站在院子裡的那個婢女。
董卓的眼中極快地掠過一絲殺意,他冷冷看向她:“把解藥給我。”
“你以為,這樣厲害的毒,我會有嗎?”她沒有理會董卓,卻是定定地看著我,如著了魔一般,突然笑著道。
我微微怔住,毒?莫非是……
“叮噹……”不知是否錯覺,突然響起那如夢魘一般的聲音,極細微極短暫,可是我卻聽得真切。
我的面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笑笑?”董卓見我面色難看,忙上前要扶住我。
我慌忙避開他的手,低頭便去解衣帶。
“小姐,在眾目睽睽之下寬衣解帶,這樣好嗎?”那婢女忽然開口。
“我以為,你應該更瞭解我一點。”我抬頭,冷冷地看向她,她在想什麼?她以為我不敢脫下這件染了毒的喜服?她以為我會為了所謂的貞潔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脫下這件喜服?
她咬牙看向我,冷嗤:“你這個瘋子,你有什麼不敢的,你連養大自己的男人都敢嫁,你還有什麼不敢的?!”
那聲音漸漸熟悉起來,她已經忘記了要偽裝自己了,又也許她根本已經是有恃無恐了。
“你究竟是誰?!”董卓神色微微一變,上前一步將我擋在身後。
“真是無情呢,有了新人,就忘記舊人了嗎?”她冷笑著道。
“她是鈴兒。”見董卓仍是一副迷茫臉,我苦笑著開口提醒。
見我戳穿了她,那婢女抬起手,笑盈盈地抹去了臉上的偽裝,露出一張熟悉的臉來。
“鈴兒,真的是你……”樊稠見是鈴兒,面上一陣恍惚,似喜似悲。
董卓眼中的殺意愈發濃烈起來。
趁著這個時候,我低頭努力地去解喜服上的衣帶,可是那衣帶打了一個極其繁瑣的花樣,輕易根本解不開。
“別費勁了,那可是我打的同心死結,解不開的。”鈴兒見我忙得額上都見了汗,笑盈盈地道。
我根本不聽她在說什麼,只一徑低頭扯著衣帶,漸漸地,我的指尖開始發黑。
“笑笑!”董卓注意到了,他大叫著想要阻止我。
我連連後退避開他的手;“你別碰我!我沒事的!”
雖然不知道這毒有什麼古怪,但這毒嫁衣穿在我身上都沒事,而剛剛那人只是輕輕撞了我一下就七竅流血了。我已經扯了半天了,到現在都沒事,肯定一時半會兒毒不死我的。
董卓轉身惡狠狠地看向鈴兒:“解藥在哪裡?!”
鈴兒卻只是笑。
“你想死嗎?”董卓捏緊了拳頭,指關節“嘎嘣”作響。
“死的不會是我。”鈴兒冷笑,“今天在場的,誰都別想逃!”
在場眾人聞言,皆面色不善,做戒備狀。
“董卓,你與黃巾賊勾結,私自逃離戰場,還勾結羌胡人,殺害涼州前任太守,欺上瞞下,惡貫滿盈,如今這董府已被重重包圍,在場的人都得死!”鈴兒大笑起來,“我要你們血濺婚禮!”
微褐色的眼睛裡殺機漸濃,董卓緊緊抿唇:“不要試圖激怒我,把解藥給我,一切等婚禮結束之後再作定奪。”
“婚禮結束之後?”鈴兒兀自笑了起來,“還記得純兒嗎?就是那顆被你掛在城門口的頭顱啊,我的妹妹純兒,還記得她身穿喜服的模樣嗎?!那晚你怎麼沒有放過她啊!”
看鈴兒笑得瘋癲,我心裡湧起了不祥的預感,手下拉扯得更用力了。
正在這時,胸口猛地一陣劇痛,我緩緩抬頭,便見鈴兒手持長劍,那長劍深深地刺入我的胸口,自背後貫胸而出。
“笑笑!”董卓驚吼,上前一腳踢開鈴兒,伸手便來抱我。
若是碰了我,董卓便是必死無疑吧,這便是鈴兒的計劃麼?
“別過來!”握住仍留在我身體裡的劍,忍住鑽心的疼痛,我踉蹌著連連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