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說……”郭嘉開口。
董卓卻是不待他說完,便轉身抱著我走進屋子,“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見他陰沉著臉,我拉了拉他的衣袖:“怎麼了?”
“沒什麼,這世道壞人多,不要隨便同陌生人講話。”董卓將我放在木榻上,一臉認真地告誡道。
壞人?
如果他真的是那個董卓的話,那便該是最大的壞人了吧。
我怔怔地看著他,沒有開口。
“笑笑?”他皺眉,“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仲穎……”我動了動唇,吐出兩個字,聲音很輕。
可是董卓顯然已經聽到了,因為他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看到他的表情,我的心涼了半截,果然……是他麼。
歷史上那個董卓,表字仲穎。
他垂下頭,沉默了許久,才撫臉低笑:“許久……沒有人這麼喚我了……自孃親死後。”
他明明在笑,我卻感覺他在無聲地哭泣。我一下子想起了昨日出門尋他,在早點攤上聽到的話。
刑親克友,六親無緣,註定孤獨終老;揹負著天煞孤星之名,被全村人厭憎畏懼……
我伸手,擁住了他,心裡卻是亂成一團。
他真的會是歷史上那個最後不得善終的董太師嗎?我真的無法將這個總是對我一臉寵溺的明朗少年與歷史上那個窮兇極惡的董太師聯絡在一起……
有沒有試過,有一個人,沒有任何理由,不求任何回報地對你好?至少,在那個時代,除了父母,我沒有遇見過。
如果有,我便不會直到二十九歲還孑然一身。
“不好了,不好了……羌胡人又來搶掠了……”
就在這時,隔著那扇薄薄的門板,門外突然亂成一團,各種喧譁聲、吵鬧聲、驚叫聲交織在一起,聽起來令人心慌不已。
董卓抹了一把臉,將我抱起放在榻上,低低囑咐了一句:“笑笑千萬不要出門,等我回來。”說完,便從牆上拿了弓箭出得門去。
我愣愣地坐在榻上,看著他帶上房門。記得劇本里有介紹,涼州地處西北邊陲,正好與遊牧民族交界,時常遭到遊牧民族的騷擾。看董卓如此急匆匆的模樣,定是那些遊牧民族又越過邊境往涼州來劫掠財物了吧。
門外雜亂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正在我輕輕吁了一口氣之時,門卻突然被踹開了。
我有些驚訝地抬起頭,便看到昨日見過的那個肥太守正帶了一群侍衛衝進房來,當下不由得皺緊了眉,明明說是羌胡人來襲,他們不去抵禦那些使涼州百姓缺衣少糧的罪魁禍首,卻來這裡……
“大人,就是她,董卓那煞星養著的神女。”一侍衛滿臉諂媚地上前指著我道。
那侍衛眉目還算俊朗,真真是應了人不可貌相這句話,明明長了一張好人的臉,卻是生了一副黑心腸,我惡狠狠地腹誹著。
肥太守趾高氣揚地俯視了我半晌,大約是沒有在我身上發現什麼特別之處,不由得面上帶了一絲懷疑之色:“她真的是神女?”
那彷彿在估量著貨物的眼神讓我有種想揍他一拳的衝動。
“是的大人,我已經在這個村裡問過了,兩年前,有人親眼看到她從天而降的!”那侍衛忙不迭地點頭,隨即一臉忠心地建議道,“大人,難得引開董卓那煞星,此時不帶走神女,更待何時?”
肥太守眯著浮腫的雙眼點頭,一聲令下,那些侍衛便直直地衝過來想要抱起我,我忙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腦中警鈴大作,他們是故意引開董卓的?只為了帶走我這“神女”嗎?如此說來什麼羌胡人根本是子虛烏有?一切只是調虎離山之計?
“誰敢動我!”我冷下臉,目光灼灼。
那樣冷洌的表情出現在一個兩歲孩童的臉上,說不出的怪異,那正準備搶先抱起我討賞的侍衛一時愣在原地,竟是不敢上前。
肥太守揚了揚眉,頗為訝異地看了我一眼,出乎我預料之外的,他竟然毫無懼意,甚至面上喜色更勝:“果然不凡,有氣度。”他點點頭,讚歎了一番,“樊稠,你去抱著小神女。”
那個眉目還算俊朗的侍衛上前,抱起了我。
原來他叫樊稠。
樊稠……?我皺了皺眉,依稀記得劇本里有這麼一號人物,當過董卓的部將,會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