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若敲過門後並沒有經過他的允許就推門而入,見他明顯心不在焉也沒有多一句嘴,將要說的事情說完後就站在原地不動了,微微低著頭,視線也只是在她的腳尖上打轉,跟曾經的許若歐截然不同。
曾幾何時,許若歐剛來到公司做助理,她把所有的人際關係都安排得很好,也沒有害怕的意思,每次進辦公室都像個好奇寶寶似的,以腳為原地,以脖子為半徑,到處參觀,像極了到處找葉子吃的長頸鹿。
“喬總?”
舒若等了一分多鐘,喬暮色依舊沒有說話,這和平時的他大相徑庭,讓舒若情不自禁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出聲提醒道。
“嗯。”
舒若的提醒讓喬暮色神遊四方的意識回籠,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舒若卻以為這是同意,飛快地彙報了時間地點後離開了。
喬暮色依舊有些走神,心裡想的卻是應該怎麼和許若歐道個歉,如果能挽回自然是好的,如果不能也應該將這一切都說清楚,不給兩個人留下遺憾。
許若歐並不知道這些,她這會正坐在席與西的床邊,臉色奇差。
已經醒過來的席與西臉色蒼白如紙,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連笑笑都是奢侈。
“我都活得這麼艱難了,你就別給我臉色看了吧?”
一句簡單的話,席與西斷斷續續說了快一分鐘,時不時地還要喘上幾口氣,看得許若歐又是一番揪心不已。
“哼,我看你活得自在得很,這麼大的手術,誰都不通知你就做了,你眼裡你心裡還有家人嗎?還有朋友嗎?”
許若歐冷哼一聲,嘲諷地看著他。在她身後,作為同夥的劉禹已經縮著個腦袋一言不發,他這會只恨自己不是鴕鳥,沒有就地刨坑埋腦袋的神奇技能,也是才發現,女人生起氣來真是恐怖如斯。
“我不是和老劉說了嘛,也沒有不通知任何人不是?”
席與西企圖為自己辯解一波,一邊說還一邊給劉禹使眼色。
劉禹這會自身難保,哪裡敢接他的話茬,頭低得更深了,只當自己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不知道。
“呵!他要不是你的主治醫生,你會告訴他?席與西,你拿我當三歲小孩糊弄呢?”
許若歐正正教訓了席與西一上午,一開始席與西還吊著口氣和她辯駁幾句,後來發現劉禹什麼都不說,許若歐根本就不訓他後,席與西也學乖了,不管許若歐怎麼說,他都一臉討好地看著她,各種點頭,叫認錯就認錯,叫道歉就道歉。
如此一來,許若歐火氣再大也發洩不出多少了,說到底,她自己也心虛著呢,明明和席與西也沒什麼關係,卻在這裡像人家親媽似的碎碎叨叨個沒完,身份不對等不說,還有點逾矩了。
“劉醫生,許小姐,席大少在樓下了,你們要不要避避啊?”
得了劉禹委託的小護士一知道訊息就立刻來通風報信了,她們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能討好一下劉禹挺好的。
但劉禹這麼做是有他的理由的,上一次席與西還在昏迷時,席鬱斯就對許若歐沒什麼好臉色,這次席與西醒了,席鬱斯也未必能對許若歐多好,與其讓席與西剛醒過來就面對這麼兩難的人際調和,還不如乘早避開。
許若歐理解劉禹的良苦用心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席與西后,起身走人了。
“與西醒了是不是代表換心手術徹底成功了,他以後會越來越好?”
下行的電梯裡只有許若歐和劉禹兩個人,許若歐沒了剛才在病房裡端著的氣勢,脆弱又無助地靠在電梯箱壁上,低落地問道。
“不能這麼說,排異反應隨時有可能發生,換心不比其他,觀察期要更長一些,與西的手術結果如何,眼下還未可知,我們幫不了他什麼,只能給他祈禱一下了。”
劉禹亦是感慨,他學醫的確是為了席與西,但他從沒想到自己上手的第一臺大型手術竟然是給席與西換心,天知道他那幾天有多惶恐不安,卻因為席與西的一再請求不得不硬著頭皮上。
“原來是這樣,那還有的熬。”
許若歐勾了勾唇,勉強地笑了笑。
劉禹總覺得她那個笑裡未知的意思太多,他參不透,也不可能問出來,除了自己難受沒別的辦法。
病房裡席與西看著一副衣冠禽獸模樣的席鬱斯站在自己床前,同款面無表情。
“你這麼擅作主張,爸媽很生氣也很難過。”良久,席鬱斯敗下陣來,先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