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嬤嬤容貌生的很有幾份福氣,笑起來的樣子看著就像是個彌勒佛。不過納蘭錦繡卻不這麼認為,她從她微眯的眼睛中感受到一股殺意。
針嬤嬤把黑盒子放到地上,然後轉身對慧王說:“接下來的場景不堪入目,殿下還請回避。”
“不必了。”慧王索性坐在椅子上,饒有興致地說:“針嬤嬤的手藝我早就知道厲害,只不過從來沒親眼看見,想來這倒是一個遺憾了。”
針嬤嬤也不猶豫,恭恭敬敬的向慧王施了一禮,轉身開啟匣子。納蘭錦繡看見黑匣子裡面裝的都是銀針,比她用來針灸的還要長,而且粗細都不一樣。
她以前也曾聽說,宮中的娘娘們折磨宮女,又怕讓人看見外傷,便是用針扎。這種細碎的法子折磨人,可真是又痛又不留痕跡。
結果正如她所想,針嬤嬤的確是用針扎人,只不過她的法子又有些不同,那就是她在銀針上擦了東西。
這種東西非常烈,是具有刺.激性的,伴隨著銀針一起穿過面板進入血肉中,引來無窮無盡的燒灼感。
納蘭錦繡這一世已經受過很多次傷,甚至是做過養蠱人。她已經是非常能忍疼的了,只是,這一刻她還是忍不住了。
但她終究是個十分驕傲的人,再是疼痛,也不過是皺著眉頭,發出幾聲淺淺的抽泣。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哀嚎,因為這隻會助長慧王的氣焰。
針嬤嬤第一次用了十支針,均是刺在了手臂和腿部。這十隻針用完之後,她轉頭去詢問慧王:“王爺,可還要繼續嗎?”
慧王看著眼前滿頭大汗的少年。他的眼睛一直看著他,就是用那種很倔強的神情,絲毫都不肯認輸。
這種眼神讓他想到了,早年前他在獵場圍獵的時候,曾經捕獲過一隻小狼。那時候他才十三歲,甚是喜歡那個小東西。
後來就一直帶在身邊,希望有一天它可以長大,這樣他就不會再怕太子養的那隻巨犬。在太子嚇唬他的一次,小狼還真的對上了那隻巨犬,只不過卻是落了個被撕碎的下場。
他心裡十分難受,很想跟自己的母妃說他委屈。可母妃告訴他,幸好是太子和狗把他的小狼吃了,若是他的狼傷了太子的狗,他們母子只怕都要大禍臨頭。
這麼多年他長在宮中,處處受人欺辱,就連母妃都是謹小慎微。這幾年他勢大,已經沒人再敢欺負他們,可他依然沒在身邊養過生物。
只是這個眼神讓他動了一絲惻隱之心,他低聲說:“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說還是不說?”
納蘭錦繡的頭髮已經全被汗水浸溼,她虛弱的聲音小到幾乎聽不到:“沒有就是沒有。”
慧王眉目一冷:“針嬤嬤,那你還在猶豫什麼!”
慧王這一句話,就開啟了納蘭錦繡無窮無盡的噩夢。針嬤嬤得到指令,準備把看家本領都拿出來。她先是用針去扎十根手指,都說十指連心,納蘭錦繡疼的暈了過去。
可痛苦遠遠沒有結束。針嬤嬤讓人拿來一桶冷水,從頭到腳的潑下。納蘭錦繡驟然醒轉。她看著眼前皮笑肉不笑的女人,低聲說:“舉頭三尺有神明,你行如此喪心病狂之事,早晚都會遭報應。”
針嬤嬤冷笑:“我聽說公子控制的驚雲令威力十分驚人,不僅可以以一抵百,行事還相當兇殘。重點是你控制的東西不死不滅,要真的想讓他們消失,就只能用銅油點火,活生生的把人燒成一把灰燼。你說你做的事比起老婆子我來,是不是更損陰德啊!”
納蘭錦繡腦海中又清晰的浮現那一幕,那些嘶吼的叫聲,以及準備赴死之前,一個個堅定的眼神。她終於閉上了眼睛,眼角有淚珠滑過。
她忽然覺得身上的傷不那麼疼了,即便是銀針真的刺入面板,那種痛感也是她可以忍受的了。因為她心裡已經徹底明白,這應該就是她的報應。
天道好輪迴,這就是她當初做下的孽,今天就通通的還給他們。這樣以後她的心裡也能好受一些,良心再也不用日夜飽受煎熬。
針嬤嬤還從來沒見過,哪個人能承受她這麼多針。沒想到這麼個少年,外表看起來孱弱骨子卻是十分硬。她當然不能就此放過他。
她這個人從來就不知道憐憫之心為何物,即便是她現在在作惡,以後會遭報應,她也絕對不收手。
“王爺,老婆子的針還有最後一波,用了之後這人可能就沒命了,還望王爺指示。”
慧王也沒想到納蘭錦繡會這麼能撐,他當然不能讓人死了,死了就什麼都得不到了。但是,如果不繼續的話,那他豈不是要拿他沒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