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冷漠堅決的背影,林國深第一次有種眼前的人好似隨時要消失的錯覺,錯愕轉瞬變成了憤怒,“張媽!把她房間給我鎖起來,誰也不準給她送吃送喝的!”
林沁雪跟在他後面,著急地上來拉林沁雪,“姐姐,四哥就是在氣頭上,你給他服個軟,好好求求他就是了,一家人為什麼非要弄成這樣。”
林晚懶得陪他們在這演,不著痕跡推開她的手,一臉無辜道,“沒什麼好求的。他罰我,不是為我好嗎?你難道覺得是錯的?”
林沁雪嘴角一抽。
她是想讓林國深意識到,林晚從沒把他當一家人,怎麼水還潑到了自己身上?
林國深被林晚的陰陽怪氣瘋了,一把把林沁雪拽了過來,冷著臉一字一頓道,“她喜歡抄,讓她抄就是。九遍恐怕不夠,那就二十遍,什麼時候抄完什麼時候出來,咱們走。”
林國深走後,很快就有傭人過來把門反鎖。
門落鎖的瞬間,林晚打了個寒顫,伸手開了燈,屋裡卻並沒有亮光。
林國深是直接讓人把電斷了。
林晚摸到床邊,果然,被子也被拿走了,她沒忍住冷笑出聲。
她八歲的時候,跟林國深一起被綁架,兩人一起被關在黑漆漆的小房子裡,沒吃沒喝,冷的只能抱在一起取暖。
兩人有一次逃跑的機會,林晚把這個機會讓給了林國深,自己留在破房子裡吸引綁匪的注意力。
她相信四哥一定會回來救她的,可是破房子裡又黑又冷,還有老鼠,綁匪隔幾分鐘就要來看一次,她瞪著眼睛一聲不敢吭等了一天才被救出去。
但是她從那之後,就特別怕冷,還有輕微的密閉恐懼。
林國深怎麼會不知道呢?
他知道,還故意拉了電閘,拿走了她的被子,她上輩子會哭會鬧,不明白從前疼愛自己的爸爸媽媽和哥哥們,怎麼忍心這樣對她。
重來一次,那些過往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從林沁雪回來那一刻開始,她存在的唯一價值,就只是林沁雪的心臟培養皿。
林晚沒叫人,掏出口袋裡傅教授給的小麵包吃了果腹。
他給她塞了四個,她只捨得吃兩個,留了兩個準備明天吃。
把包裝紙藏好,她才搬了個凳子湊到窗邊,就著窗外的月光開始抄家訓。
入秋天冷,燈光昏暗,林晚手腳冰涼,但是眼神卻從未有過的清明。
林家家訓二十八頁,每抄一遍,她對林家的感情就淡一分,二十遍,不多不少,洗清了她對林家僅存的念想。
快要凌晨的時候,林晚抄完,窗外的天矇矇亮,她僵硬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要的專業書,和之前的作品放進書包。
想了想,又從裡面抽出幾幅放在外面。
剛忙完,閣樓裡的燈光突然亮了,很快,門口傳來窸窸窣窣的開門聲,她抬眼看了一眼,就瞧見戴著金絲邊眼鏡的男人端著碗走進來。
是她的三哥,林國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