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靖寧擰眉,“你是說襲擊你的人是顧析,而不是晏容折?”
“沒錯,那時剛剛收到了暗衛交給我的簡訊,是蔚國內亂的訊息。”龍眷皺緊了眉頭,聲音低緩而堅定地道:“暗衛還告訴我這一年多來,一直無法靠近我。有人在暗中阻礙了他們,而這個人正是顧析。”
“那一次暗衛又是如何將這簡訊遞到了你的手中?”風靖寧依然啃著饅頭,細思道。
“是晏容折和慕大將軍聯手引開了顧析的注意,才好不容易將訊息遞到了我的手中。為了不引起顧析的懷疑,我一直跟著他,直到我試探著要回歸蔚國,他依然偽裝得很大度,一點也瞧不出他的虛偽。”龍眷步步為營的謀算道。
風靖寧停住了手上的動作,轉臉一雙狹眸凝望向河面,緩緩地道:“那麼晏容折為何要將你鎖在了地牢裡?”
龍眷的話依然響在了耳邊,“顧析手中所掌控的力量並不是你我表面上看見的那麼簡單,當時遇到了襲擊時我的身上還中了毒,晏容折是不得已才將我安置在了地牢中掩人耳目。因顧析的緣故,我一直在提防著他,也並不相信於他。後來,我身上的毒果然給治好了,只是內力還恢復不了,你就來了。”
“那為何他一路派人追擊我們?”風靖寧不由心存疑問。
河風緩緩地吹拂著彼此的衣發,龍眷與風靖寧四目相對而視。她在他眼中看到了疑慮叢生與深思顧忌。
“靖寧,你是如何斷定那些人是晏容折所派,而不是顧析的人呢?”龍眷轉首反問道。
“那你又是如何斷定了?”風靖寧看向她,疑惑地一笑。
龍眷肅然道:“若晏容折有心囚禁於我,在那山莊時,我們又怎能如此輕易地離開?離開後也不是即刻有人追擊我們?如今我們就快要離開豫國了,顧析卻在這個地方出現,你不覺得這時機也太過巧合了,太奇怪了?”
“那昨天一直跟著我們的是什麼人?他們又為何要襲擊顧析呢?”風靖寧敲了敲欄杆,捋了捋思緒道。
“顧析布的局。”龍眷眸色深沉,低語道:“若不然,他昨夜又怎會不一舉取了那些人的性命?而那些人逃走之後,他也不曾去追擊。
“也許,他認為沒有必要呢?”風靖寧隨口道。
龍眷苦笑著朝他搖了搖頭。
“或許他認為留下來保護你,更為重要呢?”風靖寧的聲音不急不躁,宛如冰玉相擊,清越動聽。
“或許他是留下來看住我呢?”龍眷反道:“若那些人是晏容折的人,如此堂而皇之地刺殺毫無意義?”
“若是對顧析而言呢?”風靖寧的聲音變幻,有了一點的肅然。
“苦肉計。”龍眷毫不留情地道:“這一齣戲看似簡單拙劣,但憑著他的偽裝和三寸不爛之舌,讓我們繼續相信於他,動搖對他的懷疑。若是安排個伏擊,我們不得不懷疑是他的用心,但如果這些人是一路跟著我們過來的,豈不是可以更讓人不加以懷疑了?”
風靖寧有些動搖了他之前的想法,他再次地看向龍眷,不解道:“為何你如今會對他有如此深的懷疑?”
龍眷轉眸看向了河水上漂浮不定的雪白槐花,輕聲道:“他這樣的一步步設謀算計,不是為著野心,是為著什麼?在漠國的時候,他就一直在遠處看著我的一舉一動,在戲園子裡遇見的人是他;在紫竹坡的山壁上遇到的人是他;在清暉苑裡出現的人也是他,若他真的如所說的那樣對我是滿腔情意,又怎能如此冷靜地看著我為他一次次地疼心傷情?看著我一直住在你的別院裡,而無動於衷?”
風靖寧捕捉到了她話裡的意思,“你是懷疑,漠國裡出的種種亂子,皆是與顧析有關?你在無意中與我的相識,他不但不前去阻礙,反而是在一旁觀望利用了你與我的交情?”
龍眷眼眸微眨,有幾顆水珠沾上了長長的睫羽,她的眸色也似潤了水的黑珠子,失卻了原有的熠熠光華,裡面滿是黯然與心傷。她的手狠狠地抓住了掌心,指甲抓破了肌膚,手背青筋突現,唇瓣緊緊抿主,不再說話。
風靖寧在她的眼中看出了淚意,卻倔強的不讓它們流出。他心中柔情倏起,細聲道:“無論你做了什麼決定,我都選擇尊重你的決定。不必為難自己,去想那些不盡人意的事情。”
“靖寧,我想要儘快地返回蔚國。”龍眷用近似祈求的眼神看向他,毅然地道。
“徵言,你無需與我客氣。在我心中已視你為摯友,如今你身處危難,我豈會坐視不理?”風靖寧收斂了笑意,正色地道,放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內力,擺脫顧析,返回蔚國,這些事都由我來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