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查證之下,榮國公府以先是設計謀害了皇夫閔澔,後又與前朝餘孽勾結,謀害女帝的罪名處予斬立決,並株連了九族。寒冬未過,朝陽城內已是血流成河,屍骨如山,讓朝中的官員人人自危,心驚膽戰。
龍眷以雷霆手段,重整朝綱,卻未來得及休整歇息,便有百里快馬急報傳來城池失守的訊息。
小國叛變,暗諜刺探之後,回稟乃莫懷珠率領的先鋒軍攻城略地,一路向朝陽城奔襲而來,無人可攖其鋒,勢不可擋。一時間因豫國內流傳著女帝失蹤的傳聞,各地人心惶惶,將守不嚴,被他們攻其不備,一鼓作氣,深入了腹地。
此時此刻,蔚國,長公主府內。
寢室中,顧析與雲言徵正盤坐在仙人榻上,你來我往地下著一盤久未能分出勝負的棋。
雲言徵卻心知肚明,他是在讓著她,陪著她練手、觀局、消磨時光。
瞧著他隨意地一伸手,閒閒地把棋子落下盤中,眼睛卻是一直盯在她的臉上。雲言徵就恨得牙癢癢,憑什麼她的眼睛就從沒有離開過棋局,他卻是隻需良久才用眼角餘光一掃,就能將棋子落在最恰當的地方。
彷彿只要看了開頭,就早已摸清了她的思緒與棋路,無論她怎麼折騰,怎麼埋藏,都逃不出他的掌心去。
他就只看著她玩,逗著她玩。
雲言徵額上微微出了一層細汗,不是熱的,而是急的。她這個人很少衝動,但一旦在顧析的面前,就很容易肝火上升,難以如常地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她惡狠狠地瞪住他,心裡卻是洩氣了。
顧析很是自然而然地拿出手帕給她擦了擦額上的汗,又是十分細心體貼地斟了一盞清淡提神的香茗遞到她的手邊去,一臉清白無辜地望住她微笑。笑得那個叫溫柔內斂、清雋出塵、純白無瑕,其實誰還不知道他有著一肚子的壞水?
雲言徵氣不過地接住了茶盞,恨恨地呷了一口。
顧析忽然壞笑道:“不然我和阿言你換子,你繼續下我這白子,換我下你的黑子?”
面對著他的蠱惑,雲言徵垂眸去觀了一圈棋盤,心中不由一動,感覺此事大有客為。又不想他太過得意,便懶洋洋地瞥了他一眼,閒閒地道:“既然舍之你想換,我就答應你罷。”
見她露出了小孩兒般的欣然,顧析唇角微微上翹,似笑非笑地道,“阿言,你真好,總是讓著我。”
雲言徵耳根微紅,卻是厚著臉皮道:“那是,誰叫我喜歡顧美人你呢?本宮一向都是很憐香惜玉的呀。”論調侃,她可不怕,在軍中的時候,又不是沒有調侃過,厚臉皮的事一回生二回熟,三回以後就做得十分自然了。
顧析低嘆一聲,道:“阿言一向都很會憐香惜玉,我是知道的。”
兩人說話之間,手下卻沒有停下,又是各自攻佔城池。
聽得他所言,雲言徵心中暗自驚了一驚。這話是什麼意思,聽著怎麼有點泛酸味兒,難道又想要來翻舊賬。
她就這麼一個忽神,耳邊只聽得“嘩啦”一聲,雲言徵忙抬眼去瞧,就驚愣地看住顧析吃下了她好一大片的白子,他的手指向棋缽裡一掃,噼裡啪啦地陣亡了好大一圈。
她方才怎麼就沒有想到,竟可以如此反敗為勝?
顧析抬首一笑,眼眸沉沉,聲音清凌凌地說道:“瞧見了,兵不厭詐,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與事,將敵人置於死地。”
雲言徵回憶了一下方才的棋局,覺得他似有所示,心中的想法若隱若現,卻抓不到實質。忽想起了近日傳來豫國的戰況,不由隨口問道:“依你所見,莫懷珠能攻入朝陽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