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近似不可能,近似苛刻的題目,不知是何人的主意?
最後敢於參賽的人,只有三個:秦無恨、秋明摯,竟然還有東方楚柳。
雲言徵一頭霧水的咬了咬唇,這樣的比賽,目的何在?她轉頭去看蔚皇,只見那皇兄一臉的從容安然,最後說出來,竟說是她給眾人出的題目。雲言徵心中好生鬱悶與訝異,這怎麼就變成了她的主意?
她一一地朝參賽者的臉上看去,一一朝他們露出微笑,卻見看似羸弱不堪的東方楚柳唇角輕輕一翹,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來。
雲言徵心中撲騰的一跳,覺得難道這裡面有什麼玄機不成?
兩場比賽下來,秦無恨只以最後的力有不逮箭尖碰到了最後一道屏風上的風帆,而未能穿過。卻是比秋明摯勝了兩箭之距,他不由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露出了一臉燦爛的笑意來。
最後上場的自然是東方楚柳。
他緩緩地將貂裘大衣脫下,交給了身邊的侍從。露出了裡面淺灰色的束腰長衫,修長的身姿將一襲素色的衣裳穿得風流自得,竟然有別於他往日給人的印象,而流露出了一股斐然炫目的風采。
臉上的面具自冬日稀薄的陽光下,猶自顯得璀璨奪目。眾人又見他從衣袖裡緩緩地掏出了一條淺灰色的布帶,竟然是不慌不忙地紮在自己的雙眼之上,唇角微微的笑著,步履一步不差地來帶場中,站定地腳下白線之前。
侍從將弓遞到他的手中,又躬身退下 。
眾人待反應過來他是要矇住雙眼來射箭比試,不禁場下皆是一陣譁然四起,斥之自大者有之;輕蔑哂笑者有之;不敢苟同者有之。
雲言徵只怔怔地望住他,默不哼聲。那身影迎風而立,雙手開弓撥箭的姿勢,那樣的穩固,那樣的專注,那樣的無懼,那樣的決然,那樣的凌厲,那樣的霸氣。驀然地一陣震驚掠過之後,心中一個孤傲的身影與之重疊,那時一襲白衣無暇,那人站在暉城的城頭上,霞光滿天中飛羽宛如流星,一箭將豫國的將領射穿心肺肩胛。
她的心撲撲地騰跳個不停,一股回憶和著錐心的疼痛在心中翻滾而出,雲言徵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眼眸之中的酸脹苦澀,眼前那人的箭矢已然應聲而發。
“粉色芽蕊!”
“扇中流螢!”
“黑馬紅纓!”
“白翅翎羽!”
“紫蝶觸鬚!”
“花中青葉!”
“河上飛鳥!”
……
宮人每叫一道題目,便有一支流矢自東方楚柳手中飛馳而出,箭勢凌厲,力道張弛有度,一箭中的,射穿題目而落又絲毫不損第二道屏風。每射一道屏風,間隔中便有宮人撤下一道。
雪花又慢慢地飄落,一片一片地落在那人的長髮之上,衣裳之上,手臂之上,眼眸之上,像是誰溫柔多情的目光正流連在他的身上,眷戀不捨,纏綿悱惻。
“撲”地一聲。
最後一支箭,從他的指間激射飛出,穩穩當當地插在一隻飛鳥的蜷縮的左足之上。場上一時竟靜寂無聲,只有純白的雪花漫漫灑灑,落了場中那人滿身滿頭,他將弓箭交給前來的侍從。然後才緩緩舉手摘落眼上的布帶,穩穩地站住在原地,稍稍抬眸朝雲言徵望來,唇角揚起了一絲極淡極淡的笑。
宛如雪花般純潔,而又迷惑。
他伸手想要撫掉髮絲上的碎雪,又似想起了什麼,頓了一頓,將手放下。而臉上不動聲色的微笑著,嘴裡卻是在緩慢地將溢位來的血腥倒嚥下喉嚨裡去。適時另一個侍似不快不慢的將貂裘披到他的身上,實則心裡卻是十分的急切,卻又不想被別人瞧出了破綻,所以表現得似乎是很自然而然的讓東方楚柳擁住了貂裘。
侍從為他披完貂裘之後,立刻朝尊位上的人躬身作禮道:“啟稟蔚皇,我們族長自小遭遇火難之後落下病根畏寒之症。如今身上又遭雪氣欺凌唯恐日後又會落下大病,且請求蔚皇容許我們族長先下去更換衣物,再來謝恩聽取賽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