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言徵目光一瞬不瞬地盯住他,臉上神色縱使強自鎮定,鳳眸中又是流露出了一絲絲的驚疑不定。
白燕山抿唇一笑,從容地在一張梨花太師椅上安然坐下。淡然開口道:“怎麼?見到外祖父不開心?阿言,你的左手微扣是想要射出指尖環的銀針的自小習慣,許多年前我就提醒過你,你還是改不掉。”
雲言徵望住他的面容,從書案前站了起來,一步步地朝他走近。
白燕山唇角含笑地看著她,不以為忤地笑道:“這‘落梅步’如今練得不錯,就是內力似乎有些不足,是受傷了罷?”接著一一叫破了她步行中暗藏的招式,還有她內力流轉氣息所到之處的破綻與不穩固之處。
雲言徵的眼眸終於是微微溼潤了起來,沒有人如此的熟悉她,只有自小教導他的外祖父才能如此輕易地看破她暗藏的每一招,每一式。最後,她搶步上前,忍不住衝口而出:“外祖父……是你?”
白燕山聆聽了一下外面的聲響,輕聲道:“是我。”
“你……你如何在此?”她不知是驚是喜,站在當地竟有些手足無措,渾身皆是在微微地顫慄。
“此事說來話長,我便長話短說罷。”白燕山眼眸忽現深沉地說道:“當日我在江湖上風聞有一個叫顧析的小子放出殺令要追捕於你,我擔憂你的安危便前往去尋你。但奇怪的是,你的蹤跡忽明忽暗,剛開始的時候有風家的人襄助,但後來風家的勢力卻是消失不見了。青晏他們也還沒能找到你,你的蹤跡卻始終隱藏得很好,當時以你一己之力,又在他國,卻是如何辦到如此的滴水不漏?”
雲言徵在他的身邊默然地坐下,她知道話中講述的那一個她必然是假扮於她的龍眷,試圖要以她的身份引出外祖父來,卻不知其中更有這許多的內情。聽到了外祖父口中顧析的名字,內心不由得聳動。
“我察覺有異之後,便喬裝打扮前往觀察與試探,即刻便發覺那一個人是偽裝成你的模樣來達到某種陰謀目的。”白燕山哂笑了一聲,眼眸更是冰冷,說道:“如此一來,我更加的擔憂你的處境了,卻又苦於毫無頭緒,不知該從何處著手尋找。”
雲言徵靜靜地聽著,心中的波動益甚,原來外祖父早以知道了其中的真偽。
“我唯有一直偷偷跟隨著那個喬裝成你的人,企盼能從他們的口中得出一些蛛絲馬跡來。”白燕山聲音低沉緩慢地說來,忽然一笑道:“後來……我竟然發現江湖上有人拿著我的畫像去找我,我偷偷找來一看,那上面的人卻又不似我如今的模樣,倒似是許多年前的樣子。我那時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便又發現那個喬裝的人身邊忽然出現了一個‘我’來,正好與那畫像上的模樣很是相似,只是刻意的滄桑了一下華髮眉眼。”
雲言徵愈聽,心中愈奇,腦海之中似乎又有些什麼要呼之欲出,在腦殼裡面隱隱發疼地糾纏著她的思緒。
白燕山望了她微微變白的臉色,問道:“阿言,怎麼了?”
雲言徵趕緊搖頭,應道:“無事,只是此事竟如此的詭譎多變,不為人所料,聽聞之後,心中只為外祖父您感到慶幸萬分。”’
白燕山頷首道:“此事確實是層雲詭譎,難以預料。那人一出現,我知道他們引不了我出來,便又生了一計,要以我來引你相救再來鉗制於我。我暗中觀測了許久,發現他們向青晏放出了誘餌,正盤算著是先提醒青晏去一瞧究竟,還是留在原處等你?”
雲言徵眼眸微垂,這麼的一出連環計還不只如此,而是環環緊扣,層層迭出,叫人眼花繚亂,真偽難辨。
“我在瑜城裡匆匆留下了記號,欲前往提醒青晏,怕他出了什麼差錯……”白燕山頓了一頓,才又道:“誰知,此局中又有螳螂捕蟬之計,竟料我在左近,動身不久後,便遭遇了他們安排下來的伏擊,其中更有大藏山的祭司參與了此事,在途中佈下了蛇蠍之陣欲囚困於我。更料不到的是,還有黃雀在後,雙方血戰在最後關頭襄助我繳殺了那些人,解救我脫困,還強行請了我去別院飲茶。”
雲言徵聽到此處,竟忍不住地在唇角處泛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白燕山觀測著她的神情,懶懶地問道:“阿言,莫非你已知道請我去飲茶的人是誰?”
雲言徵眼睫一眨,說道:“不知,我只是覺得這局中之局甚是奇妙,不知是何人出手相救了外祖父?”
白燕山一笑,對她的話不以為然,但也不欲深究,只是說道:“他們一直對我恭敬相待,又強自留我在別院中住下。見我無可奈何生著悶氣,又連連告訴我鳳舞長公主處境安然,毫髮無傷,不久之後,便會與我在玥城相見。後來,我旁敲側擊了許久,那少年才透露自己叫素書,而他的主子姓顧。正是他讓我留在別院住下,也是他讓人告訴我你一切安好,不必記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