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斷斷續續,顧析卻能聽個十分明白,不僅是聽明白了,還聽出了許多的言外之意。
“她都和你說了些什麼?”他伸手撫著她的臉,眉頭一皺,低聲道,那手心下的臉微微發燙,嘴裡噴出來的酒氣也正盛,醺人慾醉。
“她說了很多……我不大記得起來了……頭暈……”她喃喃地道:“明天……我再跟你說……”她言訖,將頭埋在他香氣盈然的頸窩裡蹭來蹭去。
顧析發出一聲輕笑,伸手掌封住她的嘴。他從床上坐起身來,她也從榻上跟著坐了起來,醉眼迷糊地晃了他一眼,腦袋一歪,又倒在了他的肩頭上,雙臂自然而然地又摟住了他的腰。
顧析藉著燈火打量她一臉的酡紅,不知這是喝了多少的酒,真的輸得那麼慘麼?他皺了皺眉頭,這皎月公主果真如此的厲害嗎?改天是否該親自去會她一會了。他眸光裡掠過了一絲的凌厲,正恍惚間,遽覺得身上一重,後腦一咂,床榻上響起“砰”地一重聲,有些眩暈襲來。顧析還來不及揉揉自己的後腦勺,臉上就有人猝不及防地親了上來,亂七八糟地在他眼睛、鼻子、嘴唇、臉頰、下頜上胡亂地親了一通,沾了他滿臉的酒氣。
顧析氣不過地想推開她,伸出去的手又有些不忍心地收了回來。本來想去給她取一顆能令人神智清醒些的“漠蘭丸”,如今這樣也只好任之由之了。他躺在床上,雙目望住她,卻是任由她對自己為所欲為了。
雲言徵在他的臉上親了半晌,顧析忍住了笑,只唇角微微地掀起了一些淡薄的笑意。她的手又越來越不安分,她的嘴又親了上來,這回一意孤行地找到了他的唇,垂頭就吻了上去。一股甘冽辛辣的酒味從她的唇齒中傳過來,伴隨著舌頭的溫暖輾轉在他的口中。顧析並不喜歡這一股酒味,倒是強忍了,待到她的舌尖在他口中亂竄時,暖玉溫香地也讓他稍稍地迷亂了神智,暫且忽略了那股不欣喜的酒味。
腰間緊實處被人一扯一扯地拉搡著,她七手八腳地想解開他的繫帶,但怎麼解也解不開。顧析咬著牙低低嗤笑,當真是喝暈了,本來看著這是要去解開的,反倒是給他結上了。顧析回眸便對上了那一雙迷離而炙熱的醉眼,她朝他輕笑,竟有些妖冶,有些靡麗,有些哀傷,又有些霸道,反正一別平常的清麗端雅,爽朗灑脫。
一頭烏黑柔亮的青絲從肩頭灑落,配著皎白的衫子,愈發地顯得旖旎萬端、嫵媚清豔。她伸出一根手指,勾起了他的下顎,眯住鳳眸,對著他醉言醉語道:“顧舍之,你是我的。誰也不能將你搶走……天不能……地不能……慕綺不能……晏容折也不能……誰也不能……”
晏容折?
顧析挑了挑眉稍,再看向她的眼裡已含了寵溺的笑,果然是發酒瘋了。
望著她眼裡的期待與眷戀,他不由自主地回道:“好,都是你的,誰也不能搶走。”他舉手輕輕拍了拍她因酒氣而通紅的臉頰,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一層。
“嗯……”她毅然點頭,似下定了決心地道:“誰要來搶,我雲舍之遇神殺神,遇佛弒佛,金戈鐵馬地去爭去搶也絕不會鬆手了。”
“……好。”顧析眼眸一轉,鼓勵道。
她又是醉醺醺地一笑,吻又如雨點般落了下來,密密匝匝地,更叫人心猿意馬,令她更想向死而生,吻如牛飲綠蟻醉臥沙場君莫笑的將軍肆無忌憚、橫衝直撞。
燭火在紗帳外隨風搖曳不止,朦朦朧朧的,復又照得紗帳內影影綽綽,顛倒眾生。
顧析眸中情意益甚,水澤熠熠。他又豈是任人宰割的主兒,如今如此溫柔可人、順從人意,不過是憐惜雲言徵喝得醉了,任由她胡鬧戲耍一通罷了。骨節分明的潤白手指撫上了她的耳朵,梳入她那烏黑如墨的長髮裡,他白皙乾淨的臉龐上覆上了一層淡淡的紅霞,映著那清雋無暇的五官益發的秀逸俊雅,不同凡俗。
素來奇清冷靜的眼眸裡,漸漸蒙了一層水霧與柔情,他的手掌輕釦住雲言徵的後腦勺,將她的頭輕摁在自己的胸膛上。臉頰下的胸膛一起一伏地顫動著,溫柔清泠的聲音帶著一絲暗啞地傳入耳中:“好了,長公主,不要胡鬧了,酒後傷身不宜操勞。”
她靜息了半晌,重新在他的懷中搖頭道:“不……我就要得到你。”猛地從他懷中竄起身來,雙手按住他的肩頭,虎視眈眈的雙眸緩緩地凝視住他許久,裡面卻是泛起了一層又一層迷濛的醉意,一張嘴開開合合地喃道:“為什麼你明明就在我的身邊,卻總覺得遙不可及;為什麼你明明是我最親近的人,彼此的秘密卻要躲躲藏藏;為什麼你明明口口聲聲說愛我至深,我卻總疑惑其中的真偽;為什麼你明明是我心尖上藏著的人,你卻像裹在一層層的雲霧裡讓我看不分明,看不透徹?”
顧析方才還帶著笑意的眼睛,在她一聲聲醉意噴薄的質問聲中,漸漸地肅靜了下來。她眼中閃過了一絲邪火,倏然低頭啃咬起他的肩膀來,牙齒廝磨間,一陣陣尖銳的痛意傳入了他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