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可知豫國的女皇龍眷失蹤了?”秦無雪的話又拉回了她的思緒。
“已有耳聞。”雲言徵回道,但對於自己曾與龍眷互換身份之事秘而不宣,此事知曉的人並不多,而且是越少人知曉越有利。
“此事豫國皇室雖嚴密掩蓋,但世上並沒有不露風的牆。聽聞,在龍眷失蹤之前,豫皇宮中還曾出現過一個假的女皇,這事真是頗為蹊蹺。”秦無雪低嘆,冷靜的目光中微閃,語氣閒話家常地道:“如今豫皇宮中亂作一團,後宮中人聯合家族都在爭奪權勢。龍眷沒有子嗣,只有一個年僅五歲的妹妹,只怕也快要當成了傀儡,其中金家與韓家互不相讓,而遠在一方的莫姓藩王亦在蠢蠢欲動中。豫國的情勢,可說已是岌岌可危……”
雲言徵默然不語,並不接話。
“再說漠國,漠皇已病危。”秦無雪的一句話又引起了她的注意。
自從出了豫國皇宮,一直與方卷在一起,而後一連串事,又與顧析在一起,如今重遇了青晏之後,一直擔心外祖父之事,尚未曾讓他細細回報其餘四國的情報。而引他前往山上的人,已未可知,毫無線索,而那一張紙條與上面的字跡平平無奇,沒有任何值得推敲的地方。紙是豫國常見的紙,字是豫國代書先生常見的字型。
“雪家因多次暗殺皇子與構陷世家之事被揭發,陸家因勾結外敵之事盡屠,如今被貶了的太子秋明衡與三皇子秋明衡已失去了爭奪皇位的資格,剩下的便只在五皇子秋明睿和七皇子秋明摯兩者之間擇其一。他們分別有眉家、風家與程家、水家做依仗,長公主你猜猜最後誰能一登寶塔,稱皇封帝?”
雪家已敗落?
雲言徵眸光微閃,在豫國皇宮中許久,漠國風雲變幻,竟已非當初她身在龍城時候的光景了。如此的物轉星移,著實是太快了些。這樣的陰謀算計中,又有多少是出自於顧析的手段安排?
她忽然感覺有些背脊發涼,雖則知道他是為了自己與手下一眾人的性命而戰,也是不得不為之,但心裡免不了還是有些兔死狐悲的驚顫、惶惑與哀傷。
細思起如今蔚國內政勢不兩立的情勢、豫國朝政混亂分崩離析的境況、漠國皇位之爭兩虎相鬥的形勢,心中的惶然益甚。不知這其中又掩藏著那人多少的手段與心思,這些變故里面又有哪些是他一手籌謀,一手策劃的呢?他的目的……真的只如他說的那般?
他與晏容折之間,他與晏容折的身份真的只如他說的那般?
秦無雪晃了眼她眼中微妙的變幻,依然不疾不徐地在棋盤中做著局,聲音低緩而微沉地道:“縱觀如今四國,漠國與豫國是風雲倏起,一觸即發。而我承國與你蔚國也有令人堪虞的內患,但幸好的是皇權尚算穩固,若然兩兩能聯手,一來不怕外憂;二來共治內患;三來虎視他國……”
她略微停頓,抬眸看向雲言徵,探問道:“不知長公主意下如何?”
雲言徵笑了一笑,有些嘆息地道:“公主所言甚是,只是我如今手中已放下了軍權,在朝中更無了官職。此事,公主實在不該與我相議,理應到蔚國與蔚皇或珩王商討才對。”
秦無雪不動聲色地抿了抿唇,也是輕嘆道:“我在朝中亦無官職,人微言輕,不能定論。此刻與長公主如此一說,也只是閒話家常,不過推心置腹確實字字句句心裡話,還望長公主莫要見笑了。”
“公主所言字字珠璣,發人深省,又豈有見笑之理?”雲言徵在棋盤上與她旗鼓相當,口中言語便有了棋逢對手的語調。“只是我久未曾回到蔚國,不曾知曉此時朝中情勢如何,許多事情便不能妄下定論。若承國確有此誠意,我便儘早回蔚國一探究竟,盡力翰旋促成此事,兩國結盟與彼此皆有好處,只是此事也非同小可,只怕不能一蹴而就。”
秦無雪聽出了她若干的言下之意,淡淡一笑,道:“締盟一事甚是講究時機,有事一縱即逝,也有事物是人非,若待到時過境遷那時,也未必能再議前塵了。”
“公主之言在理。”雲言徵點了點頭,忽丟了手中棋子入缽,說道:“此盤棋局我輸了。此刻已更深露重,不便再叨擾公主了,就此告辭。”
“長公主請。”秦無雪看了一眼棋局,隨她一同起身,步出了門外,送至院門方相辭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