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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切磋

雲言徵腳步迴旋,花枝盪開,白袍翩揚,左手探出去奪她的銀刀。秦無雪銀刀下劃削向她的手臂,雲言徵以近身小擒拿與之相搏,一手素手入白刃的功夫耍得嫻熟好看,粼粼刀光閃耀之間,一隻玉手進退有度,靈活至極。

她腳步微移,逼得秦無雪連連後退,手上縱持了刀刃卻討不到半分好處,反而似處處受制。雲言徵處處料敵先機,將她的一招一式掐得絲絲入扣,兩人明明素未謀面,此刻卻偏偏似在長年累月中練習下來的配合,且讓人看得意趣倍生。

雲言徵在習武上天資聰穎,常常舉一反三,況在江湖和戰場上常年與人切磋打鬥,各種兵刃與身法皆有所見識,對戰經驗更是要比身為承國公主的秦無雪豐富老道得不知幾何。這樣的一來二去,她就可以估算出了她的變化與意圖,而她的身手步法也已摸出了門道來。此時一時性起,便陪著她玩耍了起來,唇角泛起一絲調皮至極的笑。

秦無雪只覺得她那一抹笑意刺眼之極,一連幾招皆被她料敵先機,有好幾次她還像是早在那兒等著了她送上來與自己配合一般。秦無雪心頭氣惱,臉色更冷,眸色更寒。此刻當真是一點玩耍的意思也全無了,不料這個雲言徵果然名不虛傳,她的功夫與眼界皆不容於小覷,剛剛是自己太過大意,太過自得意滿了。

秦無雪眉頭微蹙,手指招式一變,五指舞動,銀刀忽然似迴旋刀般飛舞在她的手上,雲言徵一凜,幸好見機極快,往後退開,不然手指登時被她削去了一塊。她退開之後,不敢再託大以素手對陣,右手花枝重新揮出迎向她改變了的身形與手法的銀刀。

顧析眉稍一挑,仍是處變不驚地呷著茶。左手一敲一敲地扣在几面上,而那壎音也愈發地戰火烈烈,尖銳之處宛如號角,與秦無雪心中洶湧的戰意心神合二為一,催促鼓動著那一襲因搏擊而翻飛蹁躚的水紅衣裳宛如一片獵獵迎風的戰旗,那手中的銀刀便宛如戰場上的金戈,恨戾凌厲,殺伐果決。

簫音明朗閒雅而來,帶著萬事不縈紆懷的灑脫而高雅,漸漸地與雲言徵翩揚的白裳、淡雅的容色、乾脆的身手融為了一體。彷彿這樣的對弈也不過是一場風花雪月的繾綣相伴;也不過是一場對酒當歌的放縱嬉戲。她動作空靈,腳步仙逸,笑意吟吟,手中花枝輕挑漫劃、一招一式宛如歌臺醉酒,對月起舞。

眼見著她與那簫聲心意合一,愜意自在得很。顧析的眉頭卻慢慢地皺了起來,他一直知道她心底裡暗藏著的不羈與散漫,但從來沒有這樣的趁歌放縱過自己。這些年來,她一直隱忍籌謀,蟄伏在蔚皇的猜忌與打壓之下,戰戰兢兢地守衛住國土與百姓,曾何幾時能這樣的快意縱情過?

但這一刻,她的身手到心神,皆在這一曲簫聲之中釋放了出來。

那樣的靈動炫目,卻不是由他一手促成,一手造就。

心中有些酸意逆流而上,堵在了嗓子眼。顧析從未感受過這樣的情感,他的左手一敲一敲之後,不知是何時已捏住了那一片由雲言徵丟棄在几面上的葉子。葉緣放置到了唇邊,他輕輕地吹響了它。

葉子的曲調緩緩地在他的唇瓣間變化了出來,就是這麼的一片簡簡單單的葉子,它所發出來的音調竟也可以這樣的生動而變化多端,宛如是這世上最精妙的樂器奏起了最動人的樂章。

這一首曲子隨心而來,如吟如唱、如泣如訴。

初時聽來高潔如雲、仙逸如風,漸漸細密如雨、璀璨如花,音調繼而纏綿如絲、悽美如煙。

雲言徵手中花枝貫穿了內力,雖無凜然殺伐之氣,但與銀刀短兵相接之時竟宛如鋼鐵,削之不斷。她的花枝一寸長一寸強,秦無雪連續搶攻也近不了她的身,反倒被她的花枝揮灑之間宛如滿天星辰耀得眼花繚亂,銀刀竟無從下手。

秦無雪忽地騰身而起右腳踢向她的花枝,雲言徵五指探出如蘭,準確無誤地握住了她的腳踝,順勢抓緊將她一扯,往自己這邊拉了過來。秦無雪掙脫不得,見機卻快,人在半空腰肢下壓,左手拉過半截飄帶宛如蛇朝她的花枝纏上去,右手同時銀刀朝她的眉心刺去。她這一下極為迅捷,縱然雲言徵此刻放手去擋她的銀刀也已然來不及,若丟了右手中正與之角力的花枝,她手中的紅綢也會當即襲往她的手臂纏來。

壎聲越發的高昂振奮起來,就如同戰場上激勵士氣的戰鼓,連續不斷,一波響越一波,海浪波濤般洶湧不絕。

簫聲停頓片刻,才又繼續吹響,清清朗朗,散散漫漫,宛如天女散花,透著喜悅,與風姿卓越。

這一期間只有葉子的響聲不徐不疾,不驚不懼、安之若素,不曾因外物而驚動了它半分,一直只按照了它自己該有的韻律嫋嫋而生,如煙、如霧、如雪、如月,密密麻麻、絲絲縷縷地將這一方天地皆籠罩了起來,將此間的比鬥、壎聲、簫聲,這一切的人與物,皆納入了它廣袤幽邈的天地之中。

幾乎就在轉瞬之間,換氣的片刻,雲言徵的手已放脫了秦無雪的腳踝,卻不退反進,頭一偏,腳一移,手臂順勢就在她的右臂上輕彈幾下點住了穴道,銀刀繼而被她奪至手中。另一隻手上的花枝迴旋反轉將紅綢纏到了秦無雪的手臂之上,雲言徵左手再一次纏上了她的腰肢,五指一扣,將她側身傾倒在自己的臂彎之中。

雲言徵頭一傾將花枝上僅存的一朵半開玉蘭花咬下,兩人登時一人運力震碎了紅綢,一人丟開了花枝,兩雙素手即刻交戰在了一起。只是秦無雪半身被制,自無雲言徵的靈活自由,小擒拿更不是她的敵手。十數招之後,被雲言徵一把將她的手握在了掌心,與之十指交握牢牢地擒住,一動也不能再動。秦無雪臉上一怒,雲言徵卻居高臨下地微微傾身將口中咬住的玉蘭花插進了她的鬢髮間,俯視住她,鳳目含笑,笑意如水如雲,低語道:“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秦無雪仰視而上,只見她雙目烏瞳如漆黑清亮如星子,笑容卻無戲謔之意,反是爽朗瀟灑之極,清麗閒雅而又溫和可親。

壎聲亦在簫聲與葉鳴聲的融合夾擊之下再也奏不下去了,逐漸聲音尖利之後,驟然中斷,消逝杳去,空氣中唯餘留下了一股忿忿之意。

簫聲洋洋灑灑、自在愜意。

葉鳴聲清雅出塵、高遠遒亮。

風靖寧憑欄而立,遠觀院中的情形,簫聲一轉收了曲調,白玉簫握於掌心,唇角扯起了一抹無奈的笑意。

縱聽九州南北,竟尋不出一人能奪其所奏的音律之美。他心中一嘆,眼中望住那個人手中輕捏的碧葉,轉眸看向自己手中價值不菲的白玉簫,眉眼間的失落一閃而過。他雖不在乎名利,但從小身為天之驕子、天性聰穎,曾幾何時被人如此輾軋過?更何況,還是在他自己喜歡的女子面前,如此的高低立判,敗下陣來?

他當時是一時興起,橫簫奏之,亦是有意給雲言徵助興,壓制慕綺的壎音。不料此人葉鳴聲一曲,他就敗下了陣來。院中雲言徵已鬆開了秦無雪的手,亦解開了她的穴道。秦無雪一旦得了自由,立即旋身退開,水紅衣裳紛揚如蝶翼翩舞。一臉恨怒地盯住雲言徵,本來白皙冰冷的臉頰上淡淡地覆上了一層粉霞,她烏黑柔亮的鬢髮上還簪著那朵淡紫色的玉蘭花,優雅妍麗,襯得她更加的明眸皓齒、豔若桃李。

風靖寧忍不住莞爾一笑,若這雲言徵是個男兒身,要比劃此般拿捏女子心思的手段,他怕是要輸。他轉了轉手上的白玉簫,離開了欄杆,往回走去。眼角眉梢上還含了絲淺笑,寬大的袍袖伴隨著他慢悠閒雅的腳步聲在空中飄然若舉而去。

秦無雪抬臂手指撫上了鬢邊的鮮花,桃花目中的冰冷與怒氣倒是漸漸地消散下去了不少,轉瞬倒是湧起了一絲半絲的嗔笑,問道:“好看嗎?”

雲言徵嘴角含笑道:“好看,花好看,人好看,花襯著人,人戴著花,亦發的好看。”

秦無雪臉上的笑意有些嫣然了,點了點頭,說道:“謝了。”

“不客氣。”雲言徵雙手負背,搖了搖頭。

“那我走了。”秦無雪語畢,腳尖輕挑踢起了地上的另一把小銀刀,優美地接住握在手中,朝她揮了揮,水紅衣裳雍容高華地翩然離去。

正如忽如其來。

雲言徵望住了她姣好的背影好半晌,才回首看向顧析。向他走來,重新坐落在他的身畔,笑道:“她真的好看,婷婷嫋嫋,氣韻獨特。”

“是如何獨特了?”顧析淡然地介面,手指依然在把玩住那片葉子。

雲言徵自斟自飲了一杯香湯,才說道:“她沒有龍眷的霸道狠戾,也沒有慕綺的驕縱跋扈,更沒有我的粗魯無禮。想來女子當應如她這般,不僅長得仙姿佚貌,舉止娉婷優雅,性子驕傲中又帶了些靈動,言語亦大方而不失有趣,無論是笑、怒、嬌、嗔皆是賞心悅目,毫無造作矯揉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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