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瞬間冷沉的臉色,她不由笑道:“可以我與他的身份,又豈能匆匆成婚?婚禮又豈能默默無聞?若然在成婚之前,你還不能得到訊息,還不能趕過來,那也只能長嘆一聲天意弄人了。在行禮之前,你若能趕至,我必環轉婚事,寧可負他一個相逢恨晚,亦不會讓你一人獨自為傷。”
顧析眸色幽深,蒼白的臉色漸漸回暖,卻是淡淡地回嘴道:“我為何要趕至?”
雲言徵看著他一臉的倔強驕傲,但笑不語。
顧析伸手蒙上了她的眼睛,唇角忽地一笑,“他可已知你的心意?”他錙銖必較。
“當已知曉。”雲言徵拉下了他的手,利落地答道。對於此事她不願意刻意隱瞞什麼,拖泥帶水,傷己傷人。
“一個,兩個。”他唇角幾不可察地現出一笑,卻又按下,低語道。
“……?”她有些懵然。
“就今早,你已忙得不可開交、馬不停蹄。”他閒閒地睃了她一眼,淡然地道。
“方卷?”雲言徵靈光一閃,遽笑道。
“嗯。”他懶懶地低哼。
“這該從何說起?”雲言徵好奇道,手指下意識地在他的腰間撓了撓。
顧析紋絲不動,臉色微慍:“該從何說起就從何說起,從頭道來便是。”
“這個……我和方卷無干無系,無牽無掛,清清白白,我對他沒有一點、半點非分之想。”她雙眼無辜地低聲哀道。
“今早你喚他阿捲了。”他謹小慎微地糾正她的說辭。
“啊?那是與他虛假熟絡慣了,一時改不了口。”雲言徵忙撇清糾葛,這個干係她可擔不得。
“一個靖寧,一個阿卷,皆改不了口了?”他清泠地道,目光有些冷凜。
“我在軍中都這麼叫著部下,但心裡面坦坦蕩蕩、光明磊落。”雲言徵就差舉指發誓,謹慎地道。
“只怕他心裡面沒有坦坦蕩蕩,光明磊落,對你沒有非分之想。”顧析偏過臉去,看向眼前的茶盞,另一隻手在几面上輕輕敲擊,語氣也並無甚起伏道。
但她終是聽出了他言語中的不快,不禁莞爾一笑,古人常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想不到顧舍之也有朝一日讓她深深感悟到此話言之有理。雲言徵一意孤行地埋頭在他的胸膛前,唇角上揚,雙肩微微聳動,憋得不敢笑出聲來。
“難道他不是早與阿言坦誠相待,口口聲聲說追隨於你了?”顧析陰著一張俊臉,輕蹙著眉梢,說道:“今早你趕他走的時候,他還心懷怨恨。心若無妄想,又何來的怨懟?”
雲言徵聞言,細思之下,心中疑惑?她知顧析向來知人著微,不會無的放矢。但方卷的心思,除了她與他的互相應付,還有什麼嗎?她迫於情勢收攏於他,他也半將半就順勢而下。他的惱怒怨憤,在她眼中看來,也不過是一場虛情假意、故作姿態的逢迎罷了。
“此人,阿言你還是小心為上,只怕他不會就此善罷甘休。”顧析斷言道,雖不看她,眼眸裡卻全然是戒備與不滿。
危機四伏,她怎能還如此的粗心大意?
雲言徵端正了容色,肅然道:“顧先生教訓得是,本宮應該更謹言慎行才對。”伸手去提壺,給他斟下了一杯清茶湯,柔聲軟語喚道:“舍之……舍之……舍之……飲茶。”將杯子遞到了他的唇邊,輕輕地磨蹭了起來。
他無憂無喜地瞥了她一眼,見她臉上笑意盈盈,眼中盡是討好之色,才緩緩張唇含住了杯緣,就著她的手輕啜了一口清茶。
雲言徵還正待要說些什麼,院門外卻又傳來了那種擾人清靜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