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妄自菲薄,但是在這個人的面前她也不敢妄自尊大。
從相遇那一刻起,她就從未猜透過他的心思,這一次她依然是不敢肯定。
若真是如此,那麼她也是如此的後知後覺了。
為什麼此人謀事皆可如此的不著痕跡?若是與之為敵,又該是如何可怕的敵人。
她的心頭不其然地在怦然狂跳。
當夜,聖旨下達關閉了京都城門戒嚴,四城兵馬在城牆之內的客棧、商鋪、民居、廟宇、荒廢之地搜尋起了籍外人口。城內張貼皇榜告示,凡不是京都人口皆要前往京都衙門審查戶籍,且讓全城百姓舉報可疑之人並獲得賞銀。
珩王雲言瑾在禁衛軍護送之下,代陛下前往了重兵把守的溪山皇陵祭祀祈福。
九天騎將帥協同巡防營在城外戍衛京都安危,以及勘察一切可疑行跡。
恍惚在霎那時之間,整個玥城就宛如被銅牆鐵壁包圍了起來,就連一隻城內的蚊子也休想找到一絲裂縫飛出城外去了。
隔天入夜之後,翊王雲言琦接受了皇命,代皇上前往薊州天下聞名第一佛法道場的弘隱寺去請出雲大師超度亡靈,並建造墳塋安葬,了卻鬼魂尋冤之事,隨行之人皆是御林軍。
翊王不甚明白為何皇帝要在全城如此戒備的情況之下,讓他著急地去操辦這樣一件瑣事?並且還要跑到薊州這麼遠,且說什麼要有皇家人所在之地才能鎮壓鬧事之冤魂。想來應該都是鬼魂給鬧急了,聽了那些個光頭和尚的無稽之談?
不過此行也正合他的心意,在這非常的時期,能夠離開了京畿這是非之地,也不失為一種保全自身的好法子。幸好,他當機立斷地已經了卻了獄中的一干人等,如今是死無對證,當時所做的那些事情也大可隨之深埋黃土了。
子時三刻,當他拜別了太后,便和一眾裝束輕簡的精兵悄然地前往西門而去。
西門將衛早已收到了命令,在看過翊王手中的令牌後,便開啟了鎖放這一眾人出城而去。出城之後,巡防營一將領奉了聖旨請翊王一叢到紮在城外的戰營宣讀,說的是為免前方道路有叛逆賊子作亂已先後派了兩撥將兵前去清理阻礙,以防他人謀害王爺以及阻礙安靈事宜。
翊王接旨之後,無奈地只好在軍營中靜坐,等待丑時一刻的到來。他明面上沒什麼表情,肚子裡卻是在打鼓,不知道這皇帝是在打什麼算盤。
九天騎的營帳紮在東門外,此刻,雲言徵正在四處巡防,臉上是出奇的平靜,心下卻不由地有些擔心雲言瑾的安危。皇兄雖說是讓三哥代他去皇陵祭祀,卻派了那麼多的精兵同行,分明就是軟禁的意圖。怕的是,事情一旦有所騷動,皇兄會不會觸動了心底那一個根懷疑的弦,利用了這一次的叛亂而對三哥不利?三哥身處皇陵當中孤獨無援,又怎能安然脫身?
她已派遣了一些暗哨跟隨而去,但要獲悉皇帝的意圖救助於三哥,實屬不易之事。雲言徵高坐在馬背之上,回首仰望京畿城內的方向,目光幽遠而深邃,不知此時此刻,那一個人又是在什麼地方?他又正在做著什麼事?
就在那一天分別之後,她就斷了他的訊息,他不在王爺府,也不在皇宮中。在王爺府的那個人不是他,別人也許分辨不出來,但她曾經與他多次交鋒言談,自可從一些細微之處看出了不同尋常來。
她也從未道破,一切行止如常,明瞭了他此舉應是在迷惑對方的耳目。
京城最中心最高的樓頂處,一抹孤絕幽冷的身影曲膝閒坐其上。顧析白衣皎皎,隱匿在黑暗的一面,月下只可辯得出個依稀輪廓。右手邊的屋脊上擺放著一盤齊全的烹茶器具,壺中泉水滾燙,尖細的陽芽在水中翻滾,裡面冒出的白煙細細,帶出了今造新烘焙出的彤山銀針的清新氣息。
茶具是最好的茶具,水是最好的泉水,茶是最好的茶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