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聽他們打賭敘話,白徵言面容隱在帷帽裡,手上鬆了指尖的暗器,面上顯得漫不經心。這三人瞧著就似是當年京中的紈絝子弟,縱馬高歌、醉笑歌樓,終日無所事事,不由覺得有些意興闌珊,恍惚失神。
尚未聽清風長雪如何作答,又已聽楊小侯笑起來,問道:“長雪兄,你身後的這一位是什麼人啊?不會是一位傾城絕豔的佳人吧?”
沐劍秋不怒反笑了,低聲道:“好一個浮浪登徒子!”
風長雪也是不贊同的輕搖了搖頭,笑道:“楊小侯,你這一張嘴遲早要惹禍上身。”他回過頭朝白徵言歉意一笑,才向那兩人解釋道,“這位是我在雪山上偶遇的朋友,我們聯手捉的雪狐。”
楊小侯一溜眼睛,見風長雪說得正色,神情也稍稍地正經了起來,瞅住白徵言一身俠客的裝扮,改口道:“這位少俠,不知如何稱呼?”
翔雲客棧外。
灰濛的天色下,題寫著翔雲字樣的客棧門面巍峨華麗,更別說門楣下站了三個衣飾錦貴的公子哥兒。且不說風長雪本身就已是長得龍章鳳姿,少可匹敵,況他身邊幾乎一同站著的那兩位也是玉樹臨風,儀表堂堂。
那一臉笑眯眯的楊小侯,一身黑色的裘袍露出底下錦繡花紋的袍袖,頭髮全部高高束起扎著青玉簪,俊秀如姣女,那一雙放肆的狐狸眼中滿滿的是打量的神色。
而另一位沉默寡言的沐劍秋,容貌俊朗,面凝寒霜,一雙眼眸沉靜淡漠。那漆黑的頭髮用白玉冠束起,身上裹著白色裘袍,雙袖露出湛藍的袍子,一雙錦繡的雪靴。他身姿挺拔修長,渾身上下皆似冒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勢,簡直是寒氣逼人,比這見鬼的天氣還要寒上幾分。
一個清如俊竹;一個妖如夏花;一個冷如冬雪,但不可否認,這三個人皆是容色風姿極為出眾的人物。
她跟在他們身後,將馬匹交給店小二,緩緩拾階而上。
客棧門前的三位公子,但見眼前人也是一身白衣白裘,修長身姿是賞心悅目,行止間俊麗灑脫。
縱被人居高臨下的俯視,仍讓人覺得她身處堂皇之地,眉眼未抬隱在帷帽紗簾之中,已是露出三分的氣度風姿。待她在眾目睽睽下,踏落臺階上,徐徐地抬起眼眸,朝門前的三位翩翩公子落落大方地看了一眼,楊小侯與沐劍秋皆覺得隔了紗簾看來的是一雙生就如明珠朝露般熠熠生輝的眼睛。她臉頰上的笑渦若隱若現,容貌輪廓秀美,雙手膚色白皙,朝他們輕輕抱拳,行得是江湖禮數,聲音溫和,而清婉動聽:“白某初到貴境,便與風公子一同前來叨擾,請兩位兄臺多加包涵。”
楊小侯忙擺手道:“哪裡話,哪裡話,白小弟此來更是人多熱鬧,我可是歡迎之至。”
沐劍秋卻是低哼一聲,不置一詞。心裡本就不喜歡這種美麗得宛若女子的少年,這風姿剪影竟比之楊小侯有過之而無不及,更加是讓他不耐煩,直想要退避三舍、眼不見為淨。之所以還看得上楊小侯這樣頂著一張姿容無雙的臉龐的,還就是因為楊小侯除了那張臉蛋外,其餘無一不是他眼中的血性男兒模樣。
風長雪微微一笑,說道:“門外風冷,先入內再敘話?”
一切安排妥當,四人分別住得一間上房,楊小侯出手很是闊綽。白徵言本要堅持自己付賬,楊小侯卻是攔著,只道年長為兄,出門在外就應該由兄長來照顧幼弟,讓她切莫要見外。
風長雪手裡抱住小狐狸優哉遊哉地坐在一旁順毛,瞧著,目中柔柔淺笑道:“既是為兄邀請賢弟前來,自當由為兄盡地主之誼。何況楊小侯家資豐厚,區區幾兩銀子他也不可惜,賢弟就讓他盡善待客之道罷。”
他一番話打趣得白徵言微微一笑,倒是沐劍秋一早坐到客堂的桌旁提壺自飲,對他們不予理會。楊小侯笑眯眯地和掌櫃的打完招呼回來,聽得這話,臉色不喜,忿忿不平地說道:“長雪兄你這話說得,我怎麼聽著就怎麼不自在呢?”
“你興許是皮癢了。”風長雪輕輕笑道,完全不將他的不滿放在心上。
楊小侯聽了這話,驀地就像鬥敗的公雞歇在一旁,撩開袍子大咧咧地坐在沐劍秋身旁,頗有些敢怒不敢言的意味。
風長雪眼簾都沒撩一下,對白徵言柔聲道:“這裡客堂的火爐不夠,白賢弟還是上房用午飯吧!且不用管我們,為兄若是出門,自會遣人告知賢弟的。”
白徵言也不作推遲,且不說風長雪這話是知道她是女子為了讓她避嫌,不宜讓她與他們三個陌生男子一同用飯;還是他們三人間有些私話不便讓她得知。再說,她原本就是為了得到小狐狸而來,從未想過要參合到他們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