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仗了輕功奔下山來,進了等待的馬車,便朝回城的小路奔去,欲趕在下大雪前入城。不然雪天路滑,車軌難行。
進了車廂,風靖寧即刻翻出杯盞,用內力暖了一杯熱茶,遞給了白徵言,說道:“且暖暖身子再說。”
待白徵言接過杯子淺嘗啜飲,他又已忙活著將暖爐點燃置於車廂裡,散起一股子淡淡的花氣清香,醺人慾醉。
望著那隻置在身畔的暖爐,她不由怔怔地出神,想起曾經有一個人為她安睡恬息在車廂裡放置了安眠的香囊。卻在她酣然安睡後,發現几上放滿了各色各樣的鮮花和木雕牌子。陌生花開,可緩緩歸矣。
在那天夜裡,眾人酣睡,他卻掐著時辰起來,為她熬好了獯鬻與兔肉湯。她還曾經想過,待班師回朝安頓好後,她便鼓起勇氣去與他嘗試著坦然相待,或許在那時候始心裡就已起了絲蒙瞳的若有所待。
她不敢讓自己再細想,細想也只遺徒惹傷悲。轉眸去看風靖寧,見他也倚在一旁失神,不由笑了一下,看似隨意地問道:“聽聞你們漠國有些世家中有金令一說,子弟終生只可使用一次,不知是真假?”
“嗯。”風靖寧聞聲回神應道:“沒錯,不過只有嫡出的子女才有獲得金令的資格,若是家族培養的繼承人便可有三次使用金令的權利。徵言,為何忽然對這些感興趣?”
望著他似笑非笑的眼眸,白徵言神情自若的笑道:“那你風家有沒有?”
風靖寧凝神了片刻,點頭道:“我們四大世家皆有,其餘的世家有些也仿照我們這種古老的習俗。只是這些世家的金令能驅使的勢力都不一樣,且要看他們家族的實力強弱及偏重。”
白徵言點了點頭,不再詢問,再問下去就涉及他們家族的隱私了。風靖寧不一定會告訴她,這個也是必然的,只會徒惹尷尬。她微微一笑,說道:“我只是覺得你們這些世家很強大,也很神秘,兩百多年的傳承下來,且需要幾十代人的不懈努力以及犧牲。眾多的人才維繫才能在各個時代裡璀璨綻放,安然留存。”
“靖寧似聽出了仰慕之情。”風靖寧含笑道,睫毛微微一垂,掩隱了清亮眸色。
白徵言誠摯地點了點頭:“靖寧所言不差,傲然風雪,餘香長存,確實可嘆可敬。”她朝他舉了手中的茶盞,唇角微勾,“若有美酒,當浮一大白。”
“徵言嗜美酒?”風靖寧眼睛一轉,含笑語。這女子言談灑脫無拘時堪比名士風骨;舉止細膩婉然時又如傾城高雅 ,他所認識的女子當中,這樣的人物絕無僅有,獨一無二。
白徵言的眼眸亮了一亮,承認道:“確實如此,天下美酒確是我心中至寶。有人一日不可無茶,我倒是逢宴必飲。”
面對著她笑盈盈的神色,風靖寧亦是一笑,輕輕嘆道:“可惜你如今在養病中,不宜多飲酒,日後我會尋遍龍都美酒,與你相攜共飲,當是人生一大樂事。”
“他日毒清病好,我當與靖寧不醉不歸。”她豪氣干雲地將杯中茶一飲而盡,把杯子“咯”地一聲擱在小几上。
風靖寧哈哈一笑,“以茶當酒,聊解饞癮?”
一路閒聊,馬車軲轆支扭輾轉翻泥濺雪,沿路景色漸入昏暗夜幕。青紅雙驄拉車入得龍都東門長街內,已是酉時三刻,萬家燈火初上,雪景中行人稀少,一片安然靜寂。
別院門外早已侍女持傘相迎,與風靖寧作別後,白徵言跨進門檻,朝內院走去。目光微冷,心中盤旋著,究竟是哪一個士族要與她雲言徵為敵?又是為誰而報仇?那女子是誰?如此不計代價的報復會將她不在蔚國的事情暴露出來嗎?將對蔚國玥城造成怎樣的影響?
她心中計較著,尋思如何擺脫這裡授命監視的耳目,將訊息傳出去。
豎日,午膳之後,風靖寧偕同霧嵐先生來訪,為她請脈診斷,開方施治。事後,霧嵐先生親自出門一趟,卻是與風靖寧同車回了風府。
風府內堂中,楊晗、秋明睿皆赫然在座。
待霧嵐先生和風靖寧步入,個人互相見禮後,楊晗開門見山,迫不及待地問道:“風世叔,這女子的內功底細可有可疑之處?”
霧嵐先生實則是風靖寧的小叔,因不喜權勢,醉心醫術,早年便已離家拜師學醫,如今已成名在外。他三十開外的年紀,一襲素衣顯得道骨仙風,又生得風神俊秀,宛如神仙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