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麗也忍不住抿唇。
秋明睿倒是冷冷地看著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而水墨音的臉色也不太好。
風靖寧回首朝白徵言清然一笑,道:“白姑娘,只剩下我與你了。他們都有眼不識泰山,若等會兒我要掉下湖裡去,你記得將我提回反轉的筏子上。”
白徵言紗巾上的眼眸裡露出一抹皎皎笑靨,說道:“靖寧兄,若連你都要掉到湖裡,那我只怕要踏著你的肩膀跳回反轉的筏子上,你,不會介意吧?”
楊晗又是一聲長笑,叫道:“靖寧,你就別和她多費唇舌了,這小女子就一肚子壞水!若她真的落水了,你不許救她,我就愛看她的狼狽樣。”
說話間,風靖寧與白徵言也已躍上了竹筏,一行人,五支竹筏都先後地劃開湖面,漸漸朝前徜徉而去。
隨了竹筏徐徐穿行於翡翠般的湖面上,紫瑾冷著臉,問道:“她什麼時候得罪了你麼?”
楊晗沒多想,手中的竹竿一劃,將筏子撐了出去,說道:“她這人就是嘴壞!”
紫瑾坐在他後面,筏子的固定椅子上,望著他的後腦勺,臉色不善,微嘟嘴道:“你與她很熟悉麼?”
楊晗再大意,也聽出了一絲味兒來了,忙呵呵一聲,說道:“要說熟悉還是靖寧與她熟悉些,我不過是去別院找靖寧時,與她說了兩句。”他臉上壞笑,心裡道,靖寧啊,委屈你了,這些女子我都得罪不起啊!
紫瑾臉色一緩,眼中露出笑意來,轉頭淡淡地看了前方一些與三皇兄一道竹筏的水墨音一眼,心中有些複雜。
白徵言坐在後面的椅子上,風靖寧撐竿,她完全就是個看風景的人。龍都的冬天也不怎麼冷,兩邊的高山頗為秀麗,筏子平穩而乘風,讓有種想吹笛子的興致。這些皇族世家遊于山水間,尤不忘朝局鬥爭,聯姻互助,她雖無意理會,卻生生看見。
風靖寧坐在前面的椅子上,淡淡說道:“山水令人忘俗,紅塵世外卻是難尋。我本意讓楊小侯找三兩知己來此混沌度日,誰知這疏齒的一下子給招來了這麼多人,徵言且見諒。”
白徵言垂眸一笑,這也是個通透人,“既來之,則安之,心清淨天地間自有自在處。似靖寧雖身在紅塵,心卻在世外。”
風靖寧清笑一聲,問道:“何以見得?”
“一片葉笛,一曲《雲海翱翔》可窺一斑。”白徵言眸色有些恍惚,長髮與蒙面的紗巾在風中飄蕩,隱掩出她秀麗的輪廓。
“這女子是什麼人?竟得眼高於頂的風靖寧為她撐竿?”秋明掣朝他們投來好奇地一瞥,實在是京中無人不識風靖寧,也無人不知他與水家小姐的些微瓜葛。
“聽聞這女子曾在南山城襄助五皇子、楊小侯與風靖寧狙截刺客,並因此中了毒針毀了右手的手腕。風靖寧這些日子總在太醫院與阮院士討論解毒醫治之法,還讓風家派了人前去南山找霧嵐先生。”程麗一邊撐竿,一邊淡淡地敘述。
“據說那女子是山湖老人的高足,慕二公子何以白白錯失結識的機遇?”另一道竹筏上,水無意施施然地坐在後面,笑意若有若無的道,“連風家公子、楊小侯和五皇子都一一向其伸出拉攏之意。”
“水四公子若不願落於人後,為何又坐上來我的竹筏,白白錯失了邀她共遊湖光山色的機遇?”慕帆好整以暇地反唇相譏,他們慕家和水家都從來沒有風平浪靜時,水家總在後面虎視眈眈著這第一世家的榮耀。
水無意笑了笑,也並不動怒,說道:“對於我來說,比起共遊湖光山色,還是不落水更重要些!”
慕帆不屑地冷笑一聲,水家的一個個狐狸都不好對付。譬如,這個水墨音明明被家族安排了與皇家聯姻,她自己也一副賢惠淑女的模樣進出宮闈長袖善舞博取太后、皇帝的歡心,又與紫瑾公主姐妹相稱,和世家中的嫡女們亦是關係甚篤,偏偏私下又讓人覺得她與風家的繼承人風靖寧有著千絲萬縷不可分割的關係,說到實處又沒有什麼有汙私德的瓜田李下,這實在是一個讓人不可小覷的女子。
唯一一道靜悄悄的竹筏便是秋明睿與水墨音的,兩人似乎都在想著心事。水墨音看住秋明睿雙臂揮動,一竿一竿地劃破湖面,水光悠悠盪盪,她的眼眸也似恍惚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