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他們也早已被對方發現了蹤跡?
終於水波趨於平靜的湖裡,開始有了新一波的湧動,一條纖長的身影艱難地潛了下來,努力的遊弋向他。
待那女子用隨身的髮簪割開了他腳上的草繩,又攬著他的肩頸冉冉地划向水面時,雲言瑾漸漸支撐不住了,只能由始至終地保持住最後的一絲清明。
獲救,診治,岸邊的熙攘,顛簸的馬車……一路的景象都似在夢中般不大真切。雲言瑾緊閉著雙眼,但終究無法始終保持清醒,不讓自己昏暈了過去。
兩天後,雲言瑾醒來,看到竟是雲言徵親自守在床畔,二人互通有無後,才知道這幾日裡,不僅雲言徵在宮中遇險,連顧析也在王府中病倒了。此刻歇在“微雲園”中,得了風寒症病體虛弱,正在高燒不退,人也神智迷糊了。
這三天中,澈水姑娘留在了王府中沒回去“聞心樓”,一直在床前衣不解帶地照料著他。
雲言瑾微皺了眉頭,問她道:“為何如此?”
雲言徵揚了揚唇角,含笑道:“王府中沒有人當家作主,當我從宮中忙完出來匆匆趕到時,人家已在你房中為你喂藥擦汗,諸般細心體貼。我勸說了幾句,人家說太醫說王爺病情怪異,心中擔憂,回聞心樓等侯訊息,不若在此間安心。她可是將你從湖底裡撈起來的救命恩人,我也不好硬著將人送回聞心樓去啊?”
雲言瑾的眉頭皺得更緊,抿了抿嘴,苦笑道:“希望我和她間還是清清白白的。”
雲言徵笑得隱晦,說道:“應該沒什麼事情,一旁還有侍女在守著呢。她還不至於這麼膽大妄為,做出趁人之危,輕薄王爺之事?”
雲言瑾瞪了她一眼,憂心問道:“顧析如今怎麼樣了,我得去瞧瞧!”
雲言徵將要起身的兄長一把重新按下軟榻,說道:“太醫說,你身上的餘毒未清,就不要胡亂走動了,再在床上躺躺罷。我代你去瞅瞅那個人就行了,更何況,你也有話要跟澈水姑娘說罷?”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又關懷了幾句後便起身往門外走出,頓時聽見了轉角處的腳步聲匆匆,一抹淡色的人影即刻就映入了眼簾來。
來人行近,朝她躬身一禮,柔聲說道:“澈水見過長公主。”
雲言徵瞅向她仍然蒙著面紗的面容,那一雙眼睛忒是勾魂攝魄,微微一笑,說道:“澈水姑娘多禮了,這兩日來有勞姑娘對兄長的照料。”
澈水緩緩地垂下了眼眸,似是微露嬌羞之態,低語道:“長公主言重了,王爺平昔待澈水不薄,小女子只是略盡綿薄之力,回報一二。”
雲言徵抿唇一笑,不再言語,舉步與她擦肩而過,徑直離去了。這與雲言瑾同去遊玩的人皆道當時渾身無力,太醫診斷後都說是中了讓人失力的毒,而云言瑾身上的藥量特別的重,以至於不知被誰推到水裡失去了自救的能力。而澈水卻能下水救他,當時太醫曾診斷過,她身上的毒量很輕,但下水救人還是需要冒很大的風險。如此說來,她究竟是真的對雲言瑾情根深種,還是其中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她與這一次謀害雲言瑾的事情是否有幹關呢?
這兩日來她讓暗衛監視著她,一切都正常的很,就連雲言瑾都如期地醒了過來。而那日遊船上的眾人在暗衛的監察中,都沒有發覺可疑之處。
連日來的意外,不由得讓人心神愈加的繃緊。她與三哥除了彼此與自身便了無牽掛,她的軍政素來處理得嚴謹就是防著有人必要時拿來作文章,而三哥一直遠離社稷是非,閉口不提朝政就是防著別人在暗中拿捏把柄。兩人戰戰兢兢這麼多年,幸無差錯。而此刻,她隱隱地覺得是對方是忍耐不住要將她與三哥掣肘或者除掉,只是這其中僅僅是那意圖謀逆人的設計,還是也有皇帝趁亂倒戈一粑的心機在這個裡面,就真的不好說清了。
那船上香爐裡的毒是誰所下?畫舫是珩王府之物,香爐、茶水一干物品皆是王府所備,不說王府里人物繁雜,就是當時在船上的人,也皆有可接觸香爐的機會,但這毒投得讓人不知不覺,其中便頗有些伎倆了。
其中更不排除,當時有人推了雲言瑾一把使其掉到湖裡,而湖裡更是早已埋伏了人,用草繩重物縛於他腳上意圖將他沉溺在水中。
可見,這些人的目標明確的就是三哥,餘人不過是一同中了一些不致命的軟筋藥物。
澈水躬身待她漸行漸遠,抬頭望了一眼廂房內側,唇角緩上了柔和的笑意,雙手捧住湯藥垂首移步而進。
此刻的“微雲園”中,午後的主屋廂房裡光線昏暗,門窗微掩,侍從都在門外守衛著,屋裡都靜悄悄的,只有那個人綿密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