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出現血字,‘沉冤難雪,天道不公;鬼魂索命,切莫怨尤’這一十六個字似有所指,但指的是什麼冤情,是什麼不公?之後,死者一個緊接著一個地渲染出了詭異血腥,屠戶、青樓女子、書生、商賈、侍郎、豫國的使者,府衙徹查了這些人,都是戶籍明確,身家清白,彼此之間也沒有任何的干係,兇手究竟目的何在?究竟是其中一個才是這‘鬼魂’要索命的人?還是全部?而且最後與這些人接觸的人也被異常殘忍地殺死了。”楚睿容將這一起案件中的千絲萬縷梳理了一遍,得出了幾個疑點。
雲言瑾握住酒杯,慢慢酎飲,似乎出於習慣般的抬眸望向顧析。只見他依然從容進食,似乎廳閣內的人食不知其味和那些血案對他毫無影響,就宛如是最挑剔的食客在認真地品嚐著面前的佳餚,他幾乎想要脫口而出地問他一句:“味道如何?”
楚睿容正要往下說去,抬頭卻瞥見雲言徵已是興味十足地轉首望住顧析,眉心微揪。卻見她舔了舔唇角,笑吟吟地道:“你覺得怎樣?”
顧析淡淡一笑,拿起了白絹擦拭了嘴角,靠左傾身向她輕聲道:“雲將軍問的是案件,還是這案几上的菜餚?”
雲言瑾微怔,這兩個人還有心情說笑?
雲言徵歪頭,亦朝他靠近了少許,舒雅的容顏在燈火中猶如水般美麗的流動了起來,淡笑道:“那先說說菜餚,聽聞王爺特意為了顧兄準備的這一份佳饌單子,不知這位廚子做出來的味道可讓你滿意了?”
顧析眉毛稍動,朝向雲言瑾施以一禮道:“這位廚子的廚藝尚可,但若他日王爺有興致,舍之自當親手奉上一案佳饌甘醪,以酬謝王爺此番的厚愛。”
雲言瑾咧嘴一笑,他派人送單子回王府,一來是為了表示對顧析的重視;二來是存了一份讓人誤會的心思,好藉此來掩飾顧析為他療傷驅毒的目的。如今這個人竟當了自己的好友和妹妹的面,說要來為了他親手做羹湯,這調侃未免太過於明目張膽,讓人招架不住了。
這調侃不僅雲言瑾招架不住,就連楚睿容也是一個怔愣,差點就要脫口而出兩個字:“放肆!”
他的“放肆”還未來得及出口,便已聽見雲言徵“嘖嘖”有聲,她轉眸瞅住雲言瑾那耐人尋味的神情似笑非笑,咂嘴道:“皇表兄當真好福氣!顧兄這樣的人,親手做出來的菜餚肯定是舉世無雙,別人更是宵想不來。”
顧析含笑等她說完,頷首為禮道:“顧某不才,雲將軍謬讚了。”臉上的神情,卻無一絲謬讚的慚愧。
雲言徵鳳眸微睞,復問出一個疑問:“‘舍之’亦是顧兄的字?”
楚睿容方想起了先前顧析所說的話,心中不期然地升起了一絲不豫。
“回雲將軍的話,顧析,正是字舍之,有幸同將軍有緣。”他聲音低泠中流露出了一絲悠然,微笑離座而起,復抬手朝她一禮,隨意地道:“煩請雲將軍引領顧某到大理寺走一趟?”
“好。”雲言徵拍了拍手,拾起案面的白絹拭了拭。
她正要起身,楚睿容卻搶先一步道:“雲將軍,如今京畿的情勢不穩,想必軍中事務煩忙。由他人陪同顧兄弟前往大理寺即可,何須你親自跑這一趟?”
顧析自無異議,袖手等在一旁讓他們決議。
雲言徵眉目清雅地微微揚笑,右手拾起了案几上的馬鞭,扯唇道,“皇表兄,世子爺,難道你們在府中坐得住?還不如一同去瞧瞧顧兄怎麼想出辦法來洗掉這些個詭異的血字?”她可不大放心讓別人去瞅住這個莫測多變、來歷不明的人接觸這一件關乎京都與蔚國安危的重案。
雲言瑾目光微爍,繼而笑道:“本王正有此意,睿容,咱們一同前去瞅瞅。”他起身來朝楚睿容相邀。
楚睿容頷首,便也離座,四人跟隨著雲言瑾依次出了廳閣,留下了一室因推門而出被風吹得晦暗不明的燭火。
大理寺離珩王府不遠,四人快馬輕騎轉眼即到。雲言瑾傳令不必大肆驚動,除了當值的官員恭候在側,別無閒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