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這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在這個秋風吹拂的江南,伴隨著秦淮河的萬種風情,跟隨著金陵城的漫漫腳步,這大乾朝曾經威名赫赫的武將,就自刎在數萬大軍之前,讓人感嘆,也讓人噓籲不已!
而鄭文接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已然是燕京城掌燈的時刻。
今天他除了去了羽林軍中一下,就一直待在御書房之中,批閱奏摺,直到此刻,拾起頭,大明宮已然是燈火輝煌,而錦衣衛也送來了江南節度使李殷,在金陵城頭,在萬軍之前,自刎而死的訊息。
鄭文看了,靜靜的思索著,並沒有什麼多愁善感,即使這李殷是他的女人的父親,算得上他的便宜岳父,思索的只是這件事帶來的影響。
此刻的鄭文是心硬如鐵,一個昔日的撲街小寫手,經過這麼多事後,終於蛻變成真正的皇帝了,一件事,只看利益影響,只看對自己是否有利,其他情緒喜惡都往後排,鄭文感覺自己是越來越往自私自利的方向發展了,只是暫時看不出好壞,心裡只能默默的對自己說“皇帝大概就是如此吧!”只是這句話更像是一個藉口。
而李殷的死,關於金陵屠戮世家這件事,也差不多落幕了,就差後續的收尾階段了。
鄭文想了想,就提起筆,在一張空白紙頁上寫道:江南的數萬駐軍,高階武官全部處死,中級武官處死一半,低階武官及所有士卒,全部貶為奴隸……
寫著寫著,鄭文抬頭想了想,又有筆在上面劃了一下,當作廢紙處理。
這種事,鄭文覺得還是不發表意見為好,把這些人貶為奴隸,雖然是在救他們,但名聲上卻是不大好聽,搞不好史書上會這樣記載:建啟十六年十月,新帝聞金陵事,怒,貶數萬軍卒為奴隸。這名聲就不大好聽了,雖然鄭文心中也不是很在乎這種史書記載,但是該愛惜羽毛的時候,還得愛惜羽毛,你得讓臣子們覺得,這位陛下是想做一個青史留名的名君,這樣他們跟著你幹才有盼頭。
況且這種事情,只要自己稍微露一下口風,有的是臣子想去做,就上一本奏摺就能讓陛下記在心裡,這種好事去哪裡找啊?這幫官僚們肯定會削尖了腦袋往上奏,至於什麼得罪江南世家的話,也就呵呵了。在政治上,不怕得罪別人,讓別人記恨你,這說明你還有往上升的潛力;怕的是,這官場上沒人能記住你,那也就說明你只能混吃等死了,至於往上升,那是白日做夢!
所以這種事情,得留給臣子去做,自己才方便順水推舟的下旨,這樣一來,也能讓下面的官員得到自己的賞識,也能推掉有可能的惡名,其不兩全其美。自己是越來越壞了,鄭文心裡如是的對自己說道。
而且,此刻的鄭文並不知道,宰相劉健也準備上一道這樣的奏摺。
而此刻的鄭文,手裡握著筆,換了張紙,正準備寫些什麼,但想了想,把把筆放在了硯臺上,仔細思索了一下,方才在紙上寫道:江南,金陵,劉健,林蒼。寫完停頓了一下,又在這十個字的下方寫道:儘快去金陵,一天之後。
原來鄭文的心裡,是在十一月初一,讓劉健等人出發去金陵的,正式開始對江南的整頓,徹底的清理整個江南的官場,但計劃不如變化快,李殷的突然死去,讓鄭文心裡有一股急迫,他必須儘快地派朝庭大員去江南,否則還不知會出什麼事。
所以,他決定把這個事情提前,一天之後,也就是十月二十八日,劉健等大員必須從京城出發,徹底的拉開整頓江南官場的帷幕!
而這時,一襲黑色衣裙,長髮披肩的李英兒雙手託著一個托盤正從外面走了進來。
鄭文放下手中的筆,抬頭一看,就看到李英兒一身黑色寬大漢服,亦遮不住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一頭黑色的長髮,只隨意的披撒在肩上,她款款而來,帶著一股唯美,在宮燈昏黃的燈火下,透出一股高貴與神秘。
鄭文的眼睛直直的盯著李英兒的一舉一動,只見李英兒邁著輕盈的步伐,走到鄭文的桌前,把托盤往桌上一放,才對著鄭文盈盈一禮。
又方才笑著開口說道:“妾身參見陛下,陛下辛苦了,這是妾身燉的參湯,請陛下品嚐。”
說完也不待鄭文說話,就起身拿起桌上的托盤裡的一盅參湯,親手往鄭文面前一遞。
鄭文也不起身,單手接過,又放在桌上,面色沉重,沉默了一下,才有些欲言又止的開口小聲說道:“英兒,錦衣衛剛剛傳來訊息,你父親李殷他在今天早上,在金陵城頭,當著進駐江南的北地大軍,自刎而死了!”
李英兒一聽鄭文的話,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消失了,一臉的蒼白,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腦中卻是像打了巨雷一樣,思緒混亂得緊,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就向身後倒去。
而鄭文呢,眼尖手快,瞬間起身,一下子就把李英兒倒下的嬌軀摟在懷裡。
拍了拍李英兒的背,又才安慰的說道:“英兒,人生不能復死,節哀順變!”
李英兒臥在鄭文懷裡,聽了鄭文的話,卻並不回答,只嗚嗚的哭泣,顯然是傷心至極!
鄭文聽到這哭聲,心裡不知怎麼的一陣難受,只緊緊的摟住李英兒的嬌軀,又往自己懷裡湊了湊,一時間卻是不知道說些什麼。
他的前生,就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情商並不高,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人,猶其是見不得女人哭,頓時場面一一子沉寂了下來。
良久,鄭文又才開口說道:“英兒,不要傷心了,你父親他也算得上是求仁得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