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六月,縱使北地也已徹底熱了起來,除卻早晚尚且不及南方那般熾熱,但也再沒了春意的料峭。
夏日於無聲中來臨!
鳴沙縣東,群山之際,過了這座山便算是出了吐蕃的屬地,踏足到了岐地。
舊唐之際,岐地也好,晉地也罷,普天之下皆為大唐國土,只是如今朱晃篡唐建了這大梁,岐王晉王這些異姓王據地自立,相互廝殺不斷,以至於如今的盛唐版圖四分五裂,為了提防他方勢力的入侵,這邊境可是守衛極嚴。
此刻,在這群山中有一座較為低矮的圓峰,其上,一座不知荒廢了多少年月的破廟還在苦苦支撐著。
只不過這會兒的破廟卻是多了些煙火氣,不時有裊裊炊煙順著煙囪升起,虧得是深居山林不為人知,不然還真得引來不少麻煩。
近了些,依稀可見那晾曬在寺廟院中的花花綠綠的衣裳,皆為戲袍,旁邊更有三三兩兩濃妝豔抹的戲子一本正經地搭著戲,毫無遮攔的嗓音迴盪在群山之間,別有一番滋味!
這時候,一聲帶著濃濃驚喜的歡呼聲忽從院中某處響起,瞬間如潮水般傳遍了整個院子。
“班主醒了!”
“班主醒了!”
聲聲呼喊中,一個接一個人影火急火燎朝其中一間屋子狂奔而去,其中還有一個揹負黑色大刀的少年,赫然正是謝漣。
來到屋內,謝漣一眼就看到了臉色紅潤了起來的葉勳,頓時鬆了口氣。
“葉大哥,你終於醒了!”
葉勳看著周圍人臉上的關切,心頭暖意更盛,“有勞各位兄弟掛念了!”
眾人七嘴八舌,葉勳一時也聽不清他們說了些什麼,不過隱隱約約還是聽到了些關心他的話。
但這時候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抬頭看向謝漣問了句。
“飛魚兄弟,宋兄弟怎麼樣了?”
謝漣擺了擺手,大大咧咧回應道:“那傢伙命硬著呢,郎中說他受傷的時候體內應該是有什麼特效藥力殘留著,所以並沒有大礙,只不過身體有些吃不消,應該有個一半日也就醒了!”
葉勳這才放心地點點頭,隨即看向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戲子,開口問道。
“這次我們的損傷如何?”
“班主放心,兄弟們這次都小心著呢,大都是受了點傷,只有三個兄弟不幸……不過我們已經悄悄把他們的屍身帶回來了,只等班主你醒來親自送兄弟們最後一程!”
聽到手下人彙報的損耗,葉勳終於鬆了口氣,輕點了點頭,不過聽到又有人手摺損,他這眼中還是難免露出悲傷之色。
“好,那就明日吧,我親自送他們最後一程!”
“是!那我這就吩咐下去,讓兄弟們準備準備!”
葉勳點點頭,人群見他略顯虛弱的狀態也都紛紛退下,獨留下幾人照料著。
謝漣見狀自然也沒有再待下去,衝葉勳辭別一句就回到了他與宋元的屋子,這段時期以來,宋元都是他一直在照料。
推開屋門,謝漣就看到了一動不動躺在床上的宋元,腦海中不由回想到葉勳給自己帶回草藥時對自己說的話,實在是讓他有些出乎意料。
沒想到宋元這傢伙居然為了自己冒這麼大的險,要不是這次有葉勳和整個戲班子相助,只怕宋元這條命就栽進去了。
一想到這兒,謝漣看向宋元的眼神中就多出了些複雜光澤,雖說自個兒也曾救過宋元的命,但不管怎麼說那都是為了銀子,為了親口答應宋元的事,他實在想不明白,宋元如此捨身幫助自己又是為了什麼。
思緒不自覺飄蕩起來,不經意中,謝漣來到了床邊,盯著宋元依舊有些發白的臉色,沒好氣的說了句。
“你說說你,沒本事還逞能,這下又讓小爺欠你個人情,我看你就是想賴賬,這下小爺都不好意思跟你要銀子了!”
誰料,謝漣的嘟囔聲剛落下,床上便傳來了宋元含糊的回應聲。
“那我可就真不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