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人們秩序尚好,有他此前的交待,沒有誰私自外出。成鶯這會兒也恰好回來了,見到丁勤後的第一句話便問,“你也聽說了?”
丁勤當然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他點點頭,“沒錯。正是因為兩個監牢遇襲,龐師去見城主,我才回來的。”
成鶯道,“我在商業區轉了一圈,並私下探聽墨音的訊息,可是沒有什麼收穫。”
她的臉上又現出些自責,“其實,我也很擔心墨音的安危。”
丁勤安慰她道,“也許沒訊息就是好訊息。今天我們兩個都不宜再出去了,暫時留在這裡比較好。”
說罷,兩人分別回屋。丁勤坐在桌前,將記憶中赤天隕鐵礦的淬鍊方法又仔細回憶了一下,然後拿筆記於紙上。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記憶,有時候是不穩定的。現在能想起來,有可能過一段時間,便又忘記了。
之後的時間,丁勤一直能聽到街上來來往往的護衛在戒嚴搜查。到了晚上,外面的巡邏人員似乎更多,而亦真亦假的,以保護丁勤及所帶隊伍為名,在他們居住的院子門外,警衛力量又增加了一倍。
於此,丁勤並未表現出任何反感。他知道,僅憑這些守衛,想要阻止自己和成鶯出入,是不可能的。甚至說,那個神秘人,也能輕易避開這些守衛的耳目,用原始的弓箭向自己傳送資訊。
一直到後半夜,外面才相對平靜下來。丁勤慣例的修煉結束,剛剛舒展了一下身體準備上床,卻聽見自己的門被“篤篤篤”輕敲了三聲。
在此之前,他沒有聽見任何的腳步聲。一絲警覺從心中升起,他輕輕躍到窗邊,藉著白天時預先刺破的一個縫隙,小心地向外觀察。
外面一片安寂,門口處沒有任何人。
丁勤皺了皺眉頭。他並不懷疑自己聽錯了,因為剛剛的聲音確確實實存在。
一隻手握在銀月上,丁勤到門前,輕輕地將門開啟。
一股涼意隨著微風瞬間襲入屋內。院子裡並沒有什麼人活動的跡象,門口處守衛火把的光也被樹木擋了個大概,僅有一小部分能照到這裡。
丁勤只在門口觀察,並未出門。他知道,在這種敏感時期,深夜出門,也容易引起守衛的警覺。假如這個時候再出現什麼擾亂冰渠城的事件,那有可能自己說都說不清。
正準備關門,丁勤赫然發現,就在門前,自己的腳底下,平躺著一個人!
他的心騰地跳了一下。
右手中的銀月握得更緊,丁勤已經做好了隨時反擊的準備。不過,站在原地將近一分鐘,那個人一動不動。
難道說是死人?是想給自己栽贓?
帶著濃濃的疑惑,丁勤蹲下身去,試了試這個人的鼻息。微弱的呼吸吹在他的手指上,這個人還活著。
丁勤的手迅速觸及此人面板,然後將靈力注入。他要以這種靈力衝擊,使人暫時進入昏迷狀態。
確認自己的行動已經奏效之後,丁勤小心地將此人提起,移至屋內,又輕輕地關上了門。
微光之下,這個人的真面目得以顯露。
鬚髮花白,大概五六十歲,面色微黑。雖然暈了過去,但是有種慈眉善目之感。而再細看,在他的頭頂上,有一個明顯的傷口,周圍的血已結痂,可能受傷已有些時日。
他身上罩著一件寬大的黑袍,不僅完全不合身,而且有些地方還是用帶子繫上的。再往裡看,才是真正適體的衣服,只不過上面佈滿了血跡。
看見這些,丁勤又是一陣疑惑。難道說,他是受傷後來求援的?可是,怎麼會偏偏就這麼巧,到了自己的門前?
為尋找到更多線索,丁勤輕輕地又動了一下這個人。這時,此人手掌之中,一張紙條掉了出來。
丁勤揀起找開,卻是心中一震。
這上面的字型,與今天早些時候,那支箭射來的字型完全一致!
這種字型,不是僅靠學就能學來的。在很多起筆末筆處,都有獨到的特點,即使不是同一個人所書,也要至少練上些時日方成。
紙條上的字,同樣也很簡練。
此人被囚,刑至重傷,昏迷不醒,卻不至死。能醫則醫,不醫望留。此間諸事,暫不便吐,有待一日,傾言相告。再附一詞,冰渠勿信。
丁勤看完,將紙條團在手心。正欲銷燬,他又改變了主意,把紙條放在桌上。
關於這個人的來歷,丁勤已經猜了個大概。
在南議事院時,他聽去報告的人說,北監和中監,被救走了兩個人。而這個人,紙條上說被囚。綜合判斷這些情況,丁勤覺得,他應該就是被救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