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幾乎以為她們姐妹倆要挨不到風暴結束了,呼嘯的風聲一直沒有停歇,雖然沒有重物再掉下來,可從縫隙可見積雪在起來,慢慢把那處縫隙要給淹沒了,外面已經漆黑一片。
漆黑中,向身旁的人看去,可見朦朧影子卻看不清輪廓,無光的天地彷彿和她連為一體,靜止的是瘦弱的身影,卻有著泰山一樣無法撼動的凝重。
兩雙冰冷纖細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後,些微暖意從貼合的掌心處緩緩升起。
禁不住又有溫熱的液體湧出,滴在衣襟上。她有些明白為何姐姐不肯入睡的原因了,因為這天地極有可能會在下一刻坍塌,或者是被外面的積雪覆蓋。
幸而姐姐在進來之前就想到了這個可能,從粗的樹幹裡找了個比較粗的,用匕首一點點鑿穿了,從旁邊扎穿了伸到外面可通氣。
可能是靜寂的空間,就連眼淚滴落的聲音都能分辨的出,溫和的聲線裡帶了些無奈在說:“寒玉,別哭呢,水份對我們來說很重要。等風暴過後,我們還要趕路,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儲存體力和能量。”
即使是這樣的逆境,染青依然沉著考慮一切。她的聲音裡,有濃濃的溫柔和從容。這些淡淡的平靜的話,每個字都像針一樣紮在寒玉心上。以致於今後每一次想起這次的劫難,她都會一遍遍地想起姐姐說過的每一個字。
包括她說話的語調、聲音、溫柔、和從容。
在寒玉一次次向蒼天做出祈求後,似乎見效了,原本是她的棉襖,在染青的要求下,緊緊裹在了兩個人身上,她們再相互抱緊了。體溫的中和,讓那高燒奇蹟般的退了下去。
“風雪好像快停了。”寒玉仔細聽了聽外面的動靜,似乎聲音變小了,漫長的等待終於要過去了嗎?她們在這狹小空間裡都沒了時間概念,不知道外面究竟是白天還是黑夜了。
染青其實也發覺了,呼呼的風聲越來越小,這意味著風暴終究是過去了。
她們終於在這場劫難裡熬過來了!
再等了一會後,外面變得很安靜,決定可以出去看看了。可原本露出來的門縫此時已經被積雪覆蓋,更甚的是因為氣溫低的緣故,似乎給凍住了。那道門成了厚厚的冰門,寒玉用力推了一把,紋絲不動,再使勁推,還是推不開。
兩人面面相覷,外頭不曉得被積壓了多少雪,染青苦澀地想難道聰明反被聰明誤,做了個繭,最後縛住的卻是自己?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用匕首去鑿,可那冰凍的雪卻異常堅固,刀子插都插不進,只能鑿出一些碎屑。
依這個速度,可能沒幾個時辰也出不去外面的。染青脫下了披在身上的衣服,咬牙決定:“寒玉,把衣服點燃。”雖然知道棉襖是她們最後的防寒工具,可如果出不去,伸在外面的杆子一旦被凍住了另一頭,那她們就會活活悶死在裡面。
火摺子一直都收在寒玉身上,她二話不說把衣服拉扯開,露出了裡面的棉花。然後儘量往後擠,身體挨著身體,留出一個空位來。火摺子一點棉花,立即就燃了,凍住的冰門很快因為熱潮的侵襲,慢慢湧出冰水。
一件棉襖燃燒殆盡,冰門明顯比之前薄了許多,寒玉氣沉丹田,用力一掌,立即破裂開來。有白光透進來,立即可視物了,意味著外面已經是白天了,她們在這個小天地裡呆了整整一夜。刺骨的寒風立即從縫隙裡鑽進來,掃去了裡面的溫暖,兩人同時打了個寒顫。
染青連忙解開自己的棉襖一起裹住寒玉,卻覺透骨的涼鑽進她體內。
“姐姐,我不冷,內力一運,身體就熱了。”話雖這麼說,可都能聽到牙齒打顫聲。再次發章往那裂口打,終於,出口完全開啟,兩個人從裡面爬了出來。
抬頭去看那保護她們度過劫難的岩石,如今已被雪覆蓋的看不出了,就像是個雪墩子一般。風雪都停了,只有徹骨的寒意鑽進兩人身體,寒玉只穿了單衣,凍得在地上只跳,卻怎麼都不肯讓染青拿棉襖裹她。
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寒玉想,不要什麼後福,只希望姐姐和肚子裡的孩子能夠平安,那就足夠了。堅持到現在,總算是從風暴裡熬過來了,看著眼前的光明,生機又到了面前,連忙抖擻起精神:“姐姐,雪停了,我們可以繼續趕路了,翻過這座山,我們就自由了。”
“嗯。”
這是她們現在唯一的生路,乾糧沒了,水也沒了,若不及時翻過這座山,到達北定的話,即便沒有被凍死,也會餓死在這裡。
風雪過後,兩人又重拾了信心。既然這樣的劫難都能挺過來,還有什麼是堅持不了的呢?
忽然“啪”的一聲,一個東西掉在了雪地上,兩人回頭去看。染青凝住了視線,盯著地上那抹血紅。曾經秦天策為她親手帶上的血玉菩薩,陪伴她度過了多少個年頭,那金絲蟬線是她怎麼弄都弄不斷,可現在卻莫名其妙地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