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是秋天了,盛開的花當屬秋菊,都說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更有人形容花開不併百花叢,獨立疏籬趣味濃。古往很多詩人形容菊花,說它秀美多姿,不以嬌豔姿色取媚,卻以素雅堅貞取勝。
人們愛它的清秀神韻,更愛它凌霜盛開、西風不落的一身傲骨。說它品格高尚,不逢迎風雅,敢於傲雪凌霜,即使是殘菊,也懸掛枝頭,挺然不落,依舊含香吐芳。
卻就這麼一株,盈盈立在窗前,有著落寞悽然之意,就像是她一樣,彷彿等待她的命運就是花開花落,最終也是凋零。其實無論什麼花,能開多久,都需在花叢中才會變得燦爛奪目,一旦養在屋內,讓人獨自欣賞,那就失去了花的靈魂。
南越塵之意就是想把她比擬成掌中花,傲然而開,卻只能在他羽翼下凋零。淡淡的諷笑,在唇角溢位,她絕不會如他所願。
寒玉進了這裡後,因為心中彷徨,話變得很少。仔細檢視染青的神色,見她並沒有任何驚慌與害怕,彷彿隨遇而安,一切都處之泰然般,此刻又凝看著那株菊花,不知道在想著什麼。進到這裡,她也是萬分震驚的,感覺就像是回到了鳳染宮一樣。
可又有著決然的不同,因為除去佈局和擺設略有相似外,整個氛圍都不同,沉重的壓力緊緊凝固住心頭,有些透不過氣來。但她信任主子,相信靠她的智慧,定能擺脫困境的。
忽然,染青轉過頭來,急切地向她招了招手,眼中帶了欣喜。寒玉心中一跳,立即喜上心來,是不是想到什麼法子可以逃走了?扶著桌子快步走到她身旁問:“主子,可是有什麼好的對策了?”
卻見染青搖搖頭,警覺地環視左右,見無人窺探,拉了她的手貼放在自己小腹,低聲道:“你感覺到嗎?在動,它在踢我呢。”那張不施粉妝素淨的臉上,逸出了一絲幾乎微不可見的溫柔笑意。這個笑容,是自從被劫持出來以後,寒玉所看到的最真最美的笑。
可令她感到錯愕的是,主子懷孕時日還短,當是不可能有胎動才是。貼在那處柔軟好一會,也沒什麼動靜,怕掃她興致,附和著說:“嗯,感覺到了。”
“噓!”染青示意她小聲,卻控制不住心中的喜意,不管寶寶有沒有在動,這都是在給她一種力量,生命的力量。寒玉卻沒法像她那麼樂觀了,甚覺憂愁,她們是被囚禁在這太子府了,而主子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慢慢就遮不住了,這要如何是好。
想想唯有把希望寄託在主上那邊,於是道:“主子,奴婢想主上定會想盡一切辦法營救咱們的。”本以為這樣說可稍作安慰,可話剛出口,寒玉就後悔了。
因為染青的表情,就像冬日河流上結得薄薄的冰層被人狠狠踩了一腳,仿彿瞬間全要裂開了。剛剛那短暫的喜悅,也盡消了去,她垂下了長睫。
寒玉心中驚慌之極,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那日她們重逢後,她有問過主子別後發生的事,卻只得到一句淺淡的問話:寒玉,你為何不告訴我紫狼就是他。當時她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紫風堂的紫狼是主上?
她在宮外奉命行事的時候,只認主上那離王與鍾離的身份,並不知還有紫狼這一說。不用想也知主上這個身份的揭開,對主子是沉重的打擊,因為當時染青的眼中閃過的情緒叫絕望,之後她除了表明心跡外,再不敢去多問事情緣由。
此時她因為心亂再提起主上,定是勾起了主子的傷心事,她怎麼就這麼不動腦子的呢!
只聽耳畔傳來幽幽的語聲:“寒玉,以後你我無需主僕相稱,我早已不是什麼青妃,而你也不是什麼奴婢。還有,算我懇求你......”
“不,主子,別這麼說!”寒玉急著去捂住她唇,“奴婢錯了,以後再不在你面前提他。可主僕有別,你莫要再說什麼不要我的話,我永遠都是你的奴婢。”她最怕被染青驅逐了,一次次的,已經讓她心驚膽戰。
染青向後退一些,避開她的手指,輕蹙眉頭,“我是想說,從今以後你我姐妹相稱!我不會放開你的手,但我們之間再沒有別人,你懂我意思嗎?”
寒玉的眼中含了淚水,拼命點頭:“我懂,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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