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見皇上向自己走來,匍匐到地語聲哀慼地道:“求皇上救救娘娘!”
秦天策冷看了她一眼,淡聲問:“她怎麼了?”
“娘娘就快不行了,高燒三天到了今日白天娘娘已經不會醒了,嘴裡一直說著胡話。皇上,娘娘這病不能再拖了,鳳染宮裡沒有藥,奴婢們也無處可去尋,假如......”
“假如什麼?”
寒玉一咬牙,不顧死活地說:“假如皇上把娘娘從那麼遠的地方帶回宮來,就是這般置於死地,那還不如就此讓娘娘在宮外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遊。”
“寒玉!”韓蕭驚喝,這丫頭實在是太大膽了,竟敢指責皇上。
而秦天策的嘴角上揚起嘲諷的弧度:“好一個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遊。這話是她教你的?倒是把你們這群奴才的性子也教得同她一樣了。”
寒玉驚惶地抬頭想要爭辯,卻聽皇上下一句是:“擺駕吧。”別說寒玉一愕,就連韓蕭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很快回神過來高喊:“皇上擺駕鳳染宮!”
鳳染宮,燈火通明。
朦朧中,床幃飄動,痛苦吞噬的理智,身體麻木的感覺,染青其實幽幽有了意識,卻無法睜開眼睛。
耳邊似乎有無數宮人捧著銅盆急急進出的聲音,然後是許多人,跪了一地的聲音。眼睛沒了功用時,耳朵或許會分外靈敏吧,每一種聲音都能辨析出來。
接著,是一個好聽又熟悉的聲音:“治不好,就等著給貴妃陪葬吧。”磁性、清潤、好聽,卻不難發現其中含著怒意。
他來了嗎?
努力睜眼,想拉拉他的手,好不容易微眯開沉重的眼皮,只看到那黑金的衣襬拂過,然後消失不見。伸手想去抓住什麼,卻陡然落空,心又掉了下來,滿滿的失落。
人在生病時候尤其脆弱,總想有個人默默地守著自己,哪怕不說話,只要陪著就好。而且,最希望的那個人,就是他。之前的什麼失落、難過,在這一刻都跑了。
等到意識真的明目開來,終於睜開了眼,覺得喉嚨口異常幹癢,忍不住輕咳出聲。
幾乎是同時,床簾被掀開,一個身影探了進來,“謝天謝地,娘娘,您終於醒了。”聲音柔軟好聽,染青眯眼去看,迷濛雙眼漸漸清晰,卻見頭頂上方那個探看的姑娘,十七八歲的年紀,挽著雲髻,模樣甚是娟麗,眉眼溫婉,此刻正一臉喜色看著她。
“你是......”她雖昏迷過去,人卻還沒糊塗,這個宮女甚為陌生,不是她宮裡的人。
宮女柔柔而笑:“奴婢半夏,是太醫院的醫女。娘娘重病,太醫們多為男,不便進出娘娘的寢宮,所以就由奴婢來醫了。”
醫女?“怎麼之前沒有見過你?”染青入宮後雖沒生過什麼病,但之前太醫也會來例行問診,卻從未聽說過有醫女。
半夏看了看染青的神色,輕聲解釋:“回娘娘,之前奴婢確實不在宮內,一直都留守在東山行宮,是前幾日才跟隨皇上一起回宮的。”
這一聽,染青不由多看了她幾眼,她的儀態很從容,東山是祭天之地,留守在那處行宮是有什麼人需要近身問診嗎?腦中晃過這念後也沒深想,倒是聽她說起前幾日不由問:“本宮病了幾日了?”
“回娘娘,您已經病了有五日了。”
五天?她這日子過得渾渾噩噩的,竟然躺床上這麼久了,想問秦天策可有來過卻話到嘴邊嚥了回去。這叫半夏的醫女是初次見面,有些事還是不為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