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染青臉現怒容,寧飛揚心知心結太深,一時之間也解不開。
“好,我不跟你提父親,也不跟你提相府,還是提皇上。四年前,你掉落懸崖,我上上下下搜尋,只找到你的衣物和那雙靴子,你可知道,當時他都動了抽乾那深潭水的心。他站在那懸崖整整三天,若不是聖旨到,恐怕他會站到倒下去的那一天。
之後多少次,看到他握著你的衣物發呆,甚至常常會到你後院的小屋裡坐上一個下午。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我只知道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後來發現你沒死後,若不是他派了人暗中保護在你身側,你以為你能如此成功的抵達君望?
染青,你自己想想,什麼是自由?你以為躲在這座小城,就是自由了?你不是一樣為了二孃再無法外出漂流?牢籠是自己為自己設的,只要心中有自由,無論何處都不是牢籠。皇宮又怎樣,憑你的聰明,誰能鬥得過你?所以,你好好想想吧,不要拿自由這個幌子來敷衍眾人。”
一連串的話,沒有一個咯噔的說出來,染青不由苦笑,她倒是不知道寧飛揚這個說客的口才是如此之好,根本不留一點縫隙讓她反駁。
直到講到此處時,他才停下來看著她。
說實話,這席話還真入了她心內去,尤其最後他說牢籠是自己設下的,正如昨晚秦天策講的心若自由,何處都是自由殿堂,有異曲同工之說。
抬頭看了看天空,藍天之上,豔陽高掛,暖暖的陽光直射她臉。
“我說,若我仍執意呢?”
寧飛揚聞言大怒,冷笑了起來:“寧染青,你沒有心!我說了這麼多,把他不願講的情都告訴你,你卻仍然這般自私!哼,你以為你還逃得了嗎?實話跟你說,這次皇上不會帶走你娘和香兒,她們留在君望,如今這間宅院的四周都已經佈下重兵。哪怕你再聰明百倍,也是逃不了了。”
越講越怒,這幾日看她與皇上鬥法的勢頭,心裡雖有為皇上不平,卻也是深深被她折服的。可是此時她卻這般執迷不悟,到了現在的形勢,她居然還想逃嗎?
跺了跺腳,甩袖離去。
染青苦笑著看寧飛揚那急走的樣子,用得著如此生氣嗎?她剛才也就打個比方而已。倒是被剛才他說的事給有些驚住了,他要留娘和香兒在此?
只需腦中稍稍一想,就知他此舉何意。
不得不說,他知她甚深。知道她若輸了賭約,不得不跟著他回宮去,心裡定然是不甘的,會伺機尋找機會逃跑,可是他把她逃跑的路給堵絕了。
麗珠娘和香兒是她最不可能放下的人,他把她們留在這裡,不用說定然會派了人守著。所以就算她今後有心逃跑,也不可能真的丟下她們。
早知他已經不是當年的鐘離,如今他來,是不會給她留退路的。就算深情在,他也不會再容許自己從他身邊再次逃離了吧。
有些茫然的抬眼看院牆,那隱在暗處的人是有多少人呢?
“清然。”身後一聲輕喚。
染青轉過身看向來人,勉強笑了笑,“你也來做他說客嗎?凌墨。”
這一個又一個他的人等在這裡,為他說話,講他如何深情,講她有多自私,忽然間覺得好累,心很累。
凌墨依舊是一身黑衣,他走到她跟前,看見她眼下的暗影,眼中閃過了悟。輕嘆道:“清然,我不是來做說客的,其實根本無需我在遊說什麼,你的心已經有了選擇,不是嗎?”
染青疑惑地看著他,他說她的心有了選擇?她怎麼不知道。
“剛才寧將軍講了那許多,真正牽動你心的不還是皇上對你的深情嗎?就算把夫人和香兒扣在這裡,憑你的機智,總還會想出辦法營救她們,你唯獨過不了的是自己心關。你已經在猶豫了,就代表你已有了選擇。”
一字一句,猶如鐵錘敲破了心湖。恍然而悟,她之所以萬般愁緒,猶疑不定,只因為她心中對他有情,她早已放下了心防。
思緒一理清,細細麻麻的情潮紛紛湧來。
凌墨兩句話就點明瞭她心中真正所思,抬起眼看他,問了一直想問的問題:“凌墨,你是他最早安排在我身邊的暗衛之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