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本縣宣判,將梅昌盛與其妻韋氏逐出江陽縣!另!梅昌盛與其妻在咆哮公堂,對本縣不敬,來啊,拉下去打他們三十大板!”
好在不是流放了,梅家兩口子臉上滿是慶幸,逐出江陽縣就逐出江陽縣吧,回頭他們挑塊風水寶地,將寶兒一起帶走,等到了那裡,再讓那掃把星去陪寶兒,到時候做的悄無聲息點,就算事後被發現,也就是罰他們銀子然後再打上些板子,大不了就是坐幾年牢而已。
兩口子正慶幸呢,冷不丁就聽到還要打他們板子,頓時傻了眼,“大人,草民可以繳納罰金抵板子的!”
龔知縣面無表情道:“本官又不以你打殺奴婢之罪名打你板子,哪條律法規定這之外的刑罰可以贖抵?當公堂是菜市場由你說了算嗎?你將本縣置於何地!”
梅家兩口子怔忡,隨即就被衙差給拖到了堂外天井處當著門外百姓們的面挨起了板子。
要知道,打板子和打板子也是有區別的,一般人挨板子打的是屁股,屁股肉多,三十下不算什麼,但有些人挨板子行刑人控制不好的,打在屁股之上近腰的位置,三十板子打下去,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挨完了直接來個半身不遂也是有的。
端看行刑人的手法和力道了。
這當下,負責行刑的衙役對這兩口子可稱不上是手下留情的,他們都有女兒,只要一想想,就對這兩口子唾棄得很,不下死手打就不錯了,哪裡還顧及怎麼打能讓人傷得不重能養好傷的?
是以,梅家兩口子都還沒二十板子打完就已經暈了過去,當然,暈了也沒停止行刑,一直到三十大板完了才停下,兩人腰間已經血糊一片,便是衣裳穿得厚實都浸透了出來。
梅家兩口子在城裡沒什麼親戚,就是有,這個檔口也不會冒著被百姓們當猴子一樣看的露頭來管這兩口子的,這個時候,不論是誰露面,那都是會被所有百姓認識記得的,能得什麼好話。
便是那梅昌盛的拜把子兄弟,據說在衙門裡頭當小吏的,這會兒也早就當起了縮頭烏龜躲的遠遠的,壓根就當自己不認識這兩口子了,還生怕縣令大人找他的麻煩呢。
於是乎,梅家兩口子受了刑後是被衙役直接丟到衙門外去的。
兩個昏迷不醒的人在衙門外還受了一場刑——百姓們氣憤填膺的爛菜葉臭雞蛋,被砸了個滿身。
好巧不巧的,轉瞬天上就落起了雨來,起先還下得小,後頭雨勢越來越大,好些沒跑贏的不得四下找可以躲雨的地方。
有離得衙門近的,只看著那趴在地上被雨水沖刷的兩口子,不禁嘀咕,這怕是老天爺都看不慣這兩個惡人吧,明明之前還有日頭的,說下雨就下起雨來了。
最後雨越來越大沒個收勢,眼見著那兩口子在雨中都要被泡脹了,兩個衙役還是穿了蓑衣戴了斗笠出來將兩人給拖到了屋簷底下來,不至於繼續泡在雨水裡。
至於要不要請大夫什麼的,這麼大的雨呢,他們哪裡有閒?
等雨勢收住,已經是過午的事了,守門的衙役已經換了一班,見那梅家兩口子還躺在那裡沒有動靜的,那衙役頓了頓,上前去,想著喊醒他們,讓他們爬著回家去,大人還判了他們逐出江陽縣的,一直在這躺在怎麼行?
可他喊了半天沒反應,再看兩人青白的臉色,心下咯噔一下,用手指探去鼻子下方,頓時嚇得縮了回來。
好像沒氣了?
一般犯了事的人到衙門裡被打板子的事可不少,也有些身子骨不好的沒撐多久就死了,或者後頭沒醫治好落下病根活不長的,這都跟衙門是沒關係的。
要是人死了都來找衙門討說,那衙門還如何管理一方百姓,律法還能用嗎?
是以,龔知縣得知那兩人死了之後,也只頓了一下,就讓人去問問,可有梅家的親朋要給梅家兩口子收屍辦後事的,若是有,這梅家的宅子和錢財就都歸給這人了。
但結果是沒有的,最後龔知縣便讓人查封了梅家的宅子,讓人將梅家兩口子的屍體抬去了義莊,義莊停放些時日後,確實沒人認領,自會進行下葬的。
至於延壽的賣身契,在退堂之後的當下,龔知縣便給銷燬了。
那時候,延壽從衙門出來,就上了那輛一直停在衙門外的馬車。
馬車駛離,往鸛溪橋方向一路進了新安坊。
大雨嘩啦啦的下著,帶回一身的潤氣,徐茵茵先好好的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衣裳,然後出來見到了同樣被好好的洗了收拾乾淨的小丫頭延壽。
洗的乾乾淨淨的小丫頭露出清秀的小臉來,撲閃著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看著就是個討喜的小姑娘,可惜,遇上了可恨的人家,好生生的小姑娘,被磋磨得沒有樣了,本來好看的眼睛,左眼角有了些缺陷,看著也是很讓人惋惜的了。
小丫頭見了徐茵茵出來,立馬就給她跪下結結實實的磕了個響頭,“多謝郡主救命之恩,延壽當牛做馬報答郡主!”
延壽——
“這個名字不好,你原來叫什麼名兒?”徐茵茵讓她趕緊起來,對於延壽這個名字,聽著就不免想到那梅家兩口子,著實有些膈應。
小丫頭乖乖起了身來,眼神微微迷茫,不住的搖頭:“我、我記不得了,到梅家之前的事我都記不清了。”
徐茵茵聽著,幽幽嘆了一口氣,“那我給你重新取個名兒可好?”
龔知縣那裡是查得到這小丫頭的來歷的,那梅婦人是經人介紹從江陽縣治下的大壩寨村的一戶人家將她給買回來的,這戶人家日子過得不好,已經賣了好幾個閨女了,這小丫頭也是最小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