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陽縣利捕頭帶著一干捕快浩浩蕩蕩的來了,“這裡出了什麼案子?誰犯事?”
里長立馬迎上來說明,一眾街坊鄰居也大著膽子的你一嘴我一嘴的。
七嘴八舌間,利捕頭跟一眾捕快也算是聽明白了事情前因後果。
不由朝梅婦人看去。
童養媳說起來也是兒媳了,這婆婆虐待自家兒媳的事,真說起官府也管不著,畢竟,清官難斷家務事。
但若是公婆合謀要殺兒媳,這可就歸官府管了,即便是想殺人但未遂。
青石巷街坊鄰居的都鬧了起來,這就屬於是民憤了,不管可不行。
是以當下利捕頭就一揮手,讓人把梅婦人帶回衙門聽縣令大人問話,也讓里長等街坊都去旁聽,等著大人問話,又讓底下人去速速將梅昌盛給找到帶回衙門去。
很快,青石巷的熱鬧便轉到了縣衙去了。
這一傳十十傳百的,傳出這事來,也引得不少百姓前去觀望。
這磋磨自家童養媳的事不少見,也不稀奇,別說童養媳了,生了孫子的兒媳還有被婆婆整日磋磨著的呢。
但兒子死了要讓童養媳跟著去殉葬,好好的一個活人都能給弄死,這可真是聞所未聞了!
至少他們宜陽府就自沒聽過還有這種駭人聽聞的事!
如今卻出了這麼一樁,百姓們自然要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兩口子這麼狠毒,能做的出這樣的事來呢!
龔知縣一聽是這樣的案子,又引得諸多百姓圍觀,議論紛紛,當即便決定嚴懲,以儆效尤。
普通民間,以活人殉葬這樣的事實在是太過駭人,絕不能助長如此歪風!
即便是還未遂,龔知縣也打算將梅家兩口子按最重的判。
他一拍驚堂木,當堂宣判梅家兩口子流放嶺南。
嶺南可是瘴氣之地,多少流放嶺南的犯人幾乎都活不過一年,這也無異於是判的死刑了,且死還要讓人受罪的死。
這一宣判,百姓們無不拍手稱快。
梅家兩口子卻臉色大變,梅婦人當即嚷道:“大人!按律法殺人未遂徒三年!哪有流放的呀!”
她可不能流放!流放去了嶺南再也不能回來了,逢年過節的,誰能給她寶兒送銀錢吃喝去?
梅昌盛則衝著龔知縣磕了一個頭,語速快且有條理道:“大人容稟,我大燕律法,主打僕不罪,主殺僕也可贖死!這延壽乃是草民家買來的奴婢,有賣身契為憑,還請大人明鑑!草民也並沒有殺了她,願意繳納銀錢贖罰!”
這話一出,龔知縣愣了,外頭的里長等街坊也愣了,他們屬實都沒有想到這點,延壽當時被買來,是有賣身契的啊,這可跟別家的童養媳不同。
龔知縣看過了呈上來的賣身契,見這身契竟還是死契,也是作了難。
大燕律法,確實有主打僕不罪主殺僕可贖死這一條的,這也是因為在這律法之前,發生過很多起惡奴欺主甚至殺了主家全家攜錢財逃亡的事,是以這才定下了這麼一條律法。
特別是簽了死契的下人,那更是即便是被主家打死了也不受官府約束的,大不了就是繳納一點銀錢得個清淨的。
即便是有些鬧得大的,官府經了手,受了罰金,也最多是再判几杖而已。
梅家有這童養媳的賣身死契——這就不好辦了呀。
龔知縣也不能枉顧這條律法,堅持將梅家兩口子給流放嶺南。
難怪這梅家兩口子敢如此膽大包天,妄以活人殉葬,這是有底氣啊!
可即便是簽了死契的下人,又沒有犯事,也沒有奴大欺主,就只能任憑主子打殺嗎?
寒門出身的龔知縣見識過底層百姓的艱難,下意識的明白這樣其實是不對的,奴婢也是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吶。
可他也是無能為力,只能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正當他猶豫到底該如何是好之時,後堂有一衙役進來,行到他身旁耳語了幾句。
龔知縣一聽,頓時眼睛一亮,隨即一拍驚堂木,擲地有聲道:“便是律法如此,但你夫婦二人以活人殉葬,此事實乃罪大惡極駭人聽聞!我江陽縣絕不能容此等惡民!也絕不能姑息此等罪大惡極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