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頓厲聲笑道:“只因本王若不能親手殺死各位,那當是平生一大憾事,如今各位既然還都在這裡等著,本王自然開心的很。”
軍須靡大吼道:“你為何還不下手。”
冒頓道:“殺人也是種藝術,各位都不是平凡的人,本王若是這樣殺了各位,豈非就變得無趣之極。”
日耳曼將軍道:“你……你究竟想怎樣?”
冒頓道:“各位真的想聽麼?”
尉屠歸忽然一笑,道:“你當真的殺了我,你一定會後悔的。”
冒頓道:“本王從不後悔。”
尉屠歸笑得更詭秘,道:“真的?真的不後悔?”
冒頓道:“你們怎知本王如何處決叛逆?”眾人無語,黑暗越來越濃。
冒頓笑道:“本王想出了一個絕妙處決法子,猜猜是什麼法子?”他又笑道:“我將你們送到沙漠深處……”一陣清風吹來,等他們醒來時,渾身無力,穴道已制,和平常人沒有什麼區別,功力盡失。他們沒有聽清一女子說了什麼話,冒頓已變了臉色。冒頓已站了起來,反手一掌將那少女摑得飛了出去,遠遠跌在地上,那少女滿面驚恐,顫聲道:“單于,我……我說錯了什麼?”冒頓厲聲道:“特使乃是天下之英雄,你怎能對他說這樣的話,你怎對他如此無禮。”
蘇武雙手舉杯,肅然道:“無論如何,閣下知遇之情,蘇武永銘心中。”
冒頓亦自舉杯道:“義子之情,已俱在這一杯酒中,看來這已是你我最後一杯,此後再相逢時,只怕已無話可說了。”他黯然無言,神情間竟似不勝唏噓,感慨。
蘇武緩緩道:“你我能飲此一杯,已非易事…”
冒頓大聲道“不錯,你我能並生此世,已屬不易,你今日飲此一杯,已勝過凡夫俗子們的千杯萬杯。”
蘇武舉杯道:“既是如此……請!”
冒頓舉杯道:“請。”兩人各自舉杯,一飲而盡。
四下的急風騎士與輕紗少女們,不由自主,俱都屏住聲息,大地間似乎充滿了一種悲壯蒼涼之意。這是不世英雄的舉杯。這是英雄與英雄的惺惺相借。多少豪情,多少傲意,俱在這一杯酒中。古往今來,又有幾個英雄能飲得這樣的一杯酒。就連雁翎公主瞧著,心裡也不禁泛起一種難言的滋味,胸中似有熱血奔騰,目中似已將有熱淚湧出。風吹樹葉,秋風中突似有了寒意。冒頓仰天道:“既生本王,為何又生蘇武。”揮手拋卻金盃,叱道:“咄,去。”蘇武微一抱拳,走了過去,再不回頭。
雁翎公主趕過去,幽幽嘆道:“我真不懂他既然對你這麼好,為何還要殺你?”
蘇武黯然道:“他即無法選擇,我也無法選擇,這已是件無可奈何的事,古往今來絕世的英雄們生來便是敵對的。”
雁翎公主道:“絕世的英雄?他也能算英雄?”
蘇武肅然道:“他雖然惡毒險詐,但卻無疑是個英雄,這一點誰都不可否認。”
雁翎公主喃喃道:“英雄,英雄……有時我真不懂,‘英雄’這兩字,究竟有沒有定義,如果有,誰又能為我解釋……”
蘇武微微一笑,道:“沒有人能為你解釋的。”現在,已瞧不見冒頓了。走出冒頓的視線,尉屠歸、雁翎、傅介子、就算軍須靡的腰,都已再也無法挺起,腳下似有千鈞之重,不由自主坐在風沙裡。起伏不平的大漠,象千軍萬馬圍著他們,這一天即將過去了,他們卻連一口水米也未吃,跋涉在沙漠中……
雁翎公主道:“我渴死了,蘇武,求求你,找點水給我喝好麼?”
軍須靡笑道:“還是蘇武好,他總算喝了杯酒。”
雁翎公主道:“你嫉妒?”
軍須靡大笑道:“我為何嫉妒?我只有高興……我的朋友是如此英雄,連他的敵人都對他如此敬重,我這朋友難道會嫉妒?”
雁翎公主笑道:“你真是個好人,我若有個漂亮的妹妹,一定要她嫁給你。”
軍須靡笑道:“你即沒有妹妹,看來我只有等你和特使生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