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山觀虎鬥,聽著像件挺省心省力的便宜事,其中冒的風險可不小,姬凌生一開始不想趟這渾水,準備繞道而行的。但小時候聽說成妖的野獸會有獸丹一物,食之者可得大造化,姬凌生對這類荒誕說法一向是不屑一顧的,但以青雲子的天下無奇不有說法來看,姬凌生覺得姑且可以一信。
就算不遂人願也不是接受不了的事,就當驗證了兒時的猜想,姬凌生重新打量了兩頭巨獸,顯然已是成精的樣子,但離傳聞可化人形吐人言的妖類還差得太遠,那被世人吹捧大補得上天的獸丹應該是沒譜了。
火熱的戰場稍微冷卻了下,黑虎的戰術屢試不爽,白熊卻仗著皮糙肉厚一一抗下了,黑虎挨的幾下則是看著都揪心啊,接近尾聲,黑虎強撐著站在一旁,仰天咆哮,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傷口,長長的華麗尾巴只剩下半截。
這些年的養尊處優讓它此刻已經不堪重負,反觀那頭長著奇怪翎羽的白熊則好上很多,只是大口喘著粗氣,神色未見絲毫萎靡,齜牙咧嘴地露著兇相。
姬凌生打了個哈欠,看來勝負已定了,又接著嘆了口氣,這隻黑虎完全有機會憑藉速度逃走的,只是為了尊嚴沒有溜走,拍去肩上的雪,姬凌生準備離開了,既然沒有兩敗俱傷,他自然也就沒有撿漏的機會了。
黑虎怒吼著朝白熊衝去,才打了個照面就被咬住了脖子一陣撕扯,頓時皮開肉綻,鮮血直流,白熊將命懸一線的黑虎丟在地上,背上的灰色翎羽紛紛豎起,同時發出一道宣告勝利的咆哮。
姬凌生轉身準備離去,卻感覺背後襲來一陣涼意,姬凌生緩緩轉過頭去,果然,那雙血腥眸子已經瞄準了他,顯然殺一個還未盡興,得好事成雙才行。
長長吸了一口氣,姬凌生摘下鐮刀,扯掉布囊,露出一輪血色的紅芒,壓下興奮得加速的心跳,姬凌生將刀尖點在雪地上,融融暖光把刀紅映在白雪上,這下山之後的第一戰,姬凌生有把握把這精力耗掉大半的孽畜分屍。
白熊怒吼而出,姬凌生單手橫刀而立。
雪越飄越大,竹林漸漸披上一層素衣,山脈那幾聲喜慶的猿鳴也就徹底變成嗚咽了,雖是怪異的八月飛雪,但寒意倒也不重,比不得隆冬,也別提苦寒的小寒時節了。
白青竹林裡不時有夾雜嚎叫和金石叮噹的混亂聲響傳出,給寂靜下來的白茫茫大地多了幾分熱度,然而這絲火熱註定和雪上花一樣轉眼就會被埋沒,過去了小半個時辰,打鬥聲就已經不如雪花大了。
竹林中一片突兀的空地上,姬凌生重新背上鐮刀,英俊臉龐上沾了點雪和泥,從青雲峰上穿下來的合身道袍左袖蕩然無存,露出結實精壯的胳膊,這隻袖子是他小瞧了白熊背上那些灰色翎羽的下場,好在除了狼狽了些也沒什麼大礙,對上一隻大戰過後的熊精確實是佔了不少便宜,而那只有望化妖的灰背白熊則是為此搭上了性命。
看見面前如小山一樣的熊屍,姬凌生利索地掏出匕首,模樣比見著打尖客人的店小二還要勤快幾分,從較為皮薄的熊肚處下刀,姬凌生不顧滿身血汙把熊腹處翻了個遍,還是一無所得,像是一頭扎進水裡卻啥也沒撈著,有些失望之餘姬凌生又把目光放在趴在遠處的黑虎身上。
還未走近,奄奄一息的黑虎低吼了幾聲,還沒死?姬凌生驚異於它的頑強生命力,腳步卻是不停。看著一臉血垢的姬凌生和他手中明晃晃的染血刀子,黑虎王似乎生平第一次學到了服軟和圓滑,勉強站起來叫了兩聲朝白熊屍體小跑過去。
看見那個比山中獸王更野蠻的人類並沒有截殺它的打算,黑虎的腳步也輕快了些,靠近龐大獸屍,黑虎使用渾身氣力咬爛白熊腦袋,從紅白之物中挑出一塊沾滿血的硬物。
在一側旁觀的姬凌生趕緊走近,從黑虎戀戀不捨的視線中一把奪過那塊紅色石頭,擦掉血汙,是一塊色澤暗淡渾濁的紅色晶石,與其說是晶石,倒更像一塊質地不純的瑪瑙。
捏著應該被稱為獸丹的晶石,姬凌生潛下心神,一絲氣機粘連到這明顯只能算下下等的獸丹,一氣化作萬物生,獸丹中立即湧出一股數量不小卻極為龐雜的暗紅色靈氣,靈氣瞬間被姬凌生吸收。
睜開雙眼,姬凌生眼中掠過一道紅影,看著手裡已經黯淡無光的石頭,姬凌生若有所思,體內多出了約一成的靈氣,這些靈氣與體內呈純白色的靈氣不融,甚至連丹田都不入,另闢蹊徑地在心臟處纏繞而行。
最為明顯的是這些靈氣進入體內的時候,姬凌生分明感覺心底出現一種不可控制的殺意,直覺告訴他,再多一些可能會走火入魔,但最令他難以平靜的是,他對這種速成的力量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看著遠遠逃走的黑虎,姬凌生眼睛一亮,喃喃道:“假如能壓住這種魔性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