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臺山地處代州,而代州在太原東北方向,中間有一條滹沱河相隔。
滹沱河一線有三座城市,分別是陽曲、沂州和定襄,是太原府進入代州的必經城市,也可以說是商旅往來的中繼站。
全真教車隊一路逶迤而來,過了太原府之後來到定襄,停止了腳步,修整了一段時間。
他們一路遊一路講道,無論是全真八子還是三十六少年郎,都是收穫頗豐,其中周伯通、馬鈺、丘處機等人更是受益無窮,尤其是周伯通,他心思單純,頑皮好玩,但是在修道方面卻有極高的天賦,短短時日便練出靈氣,有了仙骨,若是長期以往,極有可能二十年後成就陸地神仙。
這一路行來,雖然許多修行之士、武道高人都可以避開他們,但是縱橫千里,難免有欺壓良善、作惡多端的邪惡之輩,都有全真教出手解決,當地官府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哪怕城中大戶出錢,也不敢過分逼迫他們。
不過這一趟遠行,哪怕鐵打的身子,眾人都感覺有些疲倦了。
定襄城一家豪華客棧,全真教包了兩個院子。
封舟和小青去了一間上好客房,正想休息片刻,門下弟子來報,大金禮部尚書張玄素來訪。
“張玄素?”
封舟沒有想到,這位之前剛剛參加自己婚禮的金國使者,居然又出現在定襄城。
封舟微微詫異,不知道這傢伙不去中都向皇帝彙報行蹤,跑這裡來幹什麼。
他到了客廳坐下,命弟子招呼客人進來。張玄素身邊還跟著七八個和尚,為首之人一身白色僧袍,氣度非凡。
“封真人,我們又見面了?”
張玄素微微笑著,禮節施展的十分規矩。
“張尚書不回中都,跑到這定襄城來做什麼?”
張玄素貴為禮部尚書,風度翩翩,與人談笑之間讓人如沐春風,很有感染力,封舟對他很有好感,他雖然以漢人身份敵視金國,但是對大有能力者還是十分尊重的。
但是這次,他是衝著五臺山而去,張玄素怎麼來了?
難道大金的朝堂,想來插一杆子?
無論張玄素此行是來給郭通求饒,還是勸阻,封舟都不會答應。現在誰敢阻攔封舟殺郭通,那就是他的敵人!
新婚第二日參與圍攻他,這種深仇大恨,豈能輕易饒之?
所以封舟只是和張玄素說話,理也沒理那個和尚。
張玄素嘆道:“下官本已回京,但是聽聞真人慾往五臺山一行,陛下派我來調停此事,這位是……”
沒等張玄素說完,那個白衣和尚已經踏前一步,單手豎在胸前,語氣十分淡然:“貧僧戒空,為五臺山諸寺特使,奉諸寺共同之決議,命令封道長立刻止步於滹沱河邊,一旦跨越滹沱河,將作為五臺山三百六十座寺院共同的敵人……”
“阿彌陀佛!”
其餘和尚一起高頌佛號。
張玄素臉上卻閃過一絲惱怒。
他好歹是禮部尚書,這和尚居然敢打斷他的話,實在是太無理了。
戒空當然看見張玄素臉上的怒意,但他對此也渾然不在意。
自完顏阿骨打建立大金以來,女真貴族便崇信佛門,上行下效,大金朝各級官員都對僧侶懷有尊崇。
更何況戒空來自佛門正統五臺山清涼寺,身份貴重,便是在女真貴族面前也能侃侃而談,他有何曾把一個漢人尚書放在眼裡?
打斷你的話語?
呵呵,出家人四大皆空,有話而無話,皆為一體,先說或後說,何分彼此?
凡夫俗子,又怎懂我佛大自在真諦?
不得不說,由於女真貴族的崇佛敬佛,使得當今佛門大昌,各地佛門只覺得已經度過林靈素滅佛的危急,上上下下都生出了嚴重的驕縱風氣。佛門也不乏有識之士和真正的德高之人看出了這點,憂慮不已,但連清涼寺的高僧都是如此,可見此惡劣風氣已積重難返,想要扭轉,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封舟淡淡的看著戒空,如神砥看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