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本該與參謀廳溝通商量,鄭孝章繞過常木倉直接與前線將領接觸,是很犯忌的,但無疑效率也最高,兩名心腹助手知道輕重,應了聲立即就辦。
出‘門’喚進鄭孝章的衛士,為其更衣,一面又安排茶點,先墊墊,李茂晚上叫開會,一般都會準備宵夜,但一般都是在會議結束後,若事先不墊吧墊吧,到時候極有可能會餓昏過去。
鄭孝章換了衣裳,胡‘亂’吃了幾塊糕點,喝了口濃茶,便來到了王府,進‘門’之後才知道李茂還叫了文書丞,一時心裡不免有些緊張,李茂講究效率,不喜歡沒事找人開會,即便是開會,能找一個人解決的事他不會找第二個人來陪坐。
寒暄了兩句,文書丞問:“這麼晚叫我們來是否是為了定陶夫人的事,我下午才得知老夫人到了幽州,正要著手準備呢,夫人那邊又派人說暫時不必理會,要咱們該忙什麼忙什麼,不必為此事專‘門’耽擱,這卻是什麼意思,孝章兄有何高見。”
鄭孝章道:“棘手!堂堂的郡夫人忽然離鄉到了幽州,又這麼莫名其妙地走了,按什麼標準‘操’辦,我心裡也沒底,正讓夫子們在查經典呢。”
文書丞道:“說起來咱們的用人策略上也有漏‘洞’,一味看重能力,倒忽略了死讀書也是一‘門’本事,若是多幾個死讀書的,這種事何須你我‘操’心勞神。”
鄭孝章道:“文兄所言極是,回頭咱們就建議太尉多聘幾個這樣的人才,無非是多一份俸祿,卻也能解去許多煩憂。此外還能收買人心。”
二人正說著,石空出來相請,鄭孝章道:“石大將軍親自出面,難道里面盡是刀斧手。”石空道:“實不相瞞,裡面除了刀斧手還有絆馬索,二位還敢放馬過來嗎?”
鄭孝章嗤地一笑,撫須笑道:“你縱然是刀山箭林我也不怕。”
石空道:“不解,鄭總管何來這麼大的底氣。”
鄭孝章道:“不是底氣,是忠肝赤膽的正氣,正氣凜然,我怕什麼。”
三人哈哈大笑,正說著常木倉也趕了過來,步履匆急,一臉的疲憊,見到二人吃了一驚,忙問道:“有什麼大事發生嗎,我正要回去補個覺呢。”文書丞道:“你也不知道?”常木倉搖搖頭:“這兩天一直忙著對燕北用兵,其他的事一概不知。你二位也不知情?”
二人都把頭搖,正要問石空,蔡文才開‘門’從裡面走了出來,招呼三人快進去。
鄭孝章笑道:“一看見文才我這心就可以放進肚子裡了,石空將軍虛張聲勢呢。”蔡文才無心接這話頭,只淡淡地笑了笑,忙請三人入內。
三人剛坐定,謝彪、韋雍、秦鳳棉等人也來了,打了聲招呼各自落座。李茂言道:“請諸位來,是要知會一件事。”言罷向秦鳳棉點了下頭,秦鳳棉起身說道:“剛剛接到長安密報,天子被人害了,兇手有劉克明、田務澄、蘇佐明、許文端、王嘉憲、石從寬等人。”
謝彪、韋雍二人事先已經得知此事,倒不十分吃驚,鄭孝章、文書丞、常木倉三人卻是沉默半晌不能吭聲。
鄭孝章問:“誰繼承大統了?”
秦鳳棉道:“絳王李悟。”
常木倉道:“劉克明是梁守謙的人,蘇佐明是誰的人?王守澄?不是說他已經改換‘門’庭,成了天子心腹嗎,怎麼會參與謀逆?不可思議,真是不可思議。”鄭孝章目光凌厲地望著秦鳳棉,道:“說句難聽的話,我們今天的被動,是右廂辦事不力,朝廷局勢再複雜,基本的判斷總不該錯吧。可我們倒好,到現在還一團‘亂’麻,完全搞不清,誰跟誰是敵人,誰是誰的朋友,這怎麼能行?”
秦鳳棉聞言面紅耳赤,右廂被譽為幽州的眼睛,向來受到重視,得到的支援也最多,搞成眼下這種被動局面,他這個當家人有負重託。
於是站出來誠懇道歉道:“是我們右廂的疏忽,我們甘領責罰。”
常木倉道:“敵情變化太快,斥候再能幹也不可能完全掌握敵情,否則打仗豈不是再容易不過的事?呵呵,秦主事他們已經很拼命了。”文書丞也幫著說話:“長安、幽州相距千里,又是深宮禁內,人心隔肚皮,訊息難免有偏差。”鄭孝章哼了一聲,沒再說話,秦鳳棉連忙表態右廂要繼續努力,把事情辦好,不辜負各方對右廂的期望,此事才算揭過去。
文書丞這時問:“蘇佐明參與了謀反,那麼定陶夫人的事是不是緩一步看?”
文書丞的擔心自有他的道理,劉克明、蘇佐明殺了皇帝,迎立了絳王李悟,能不能穩住局勢,還有待繼續觀察,若局勢穩住,李悟坐穩了皇帝寶座,則蘇佐明就是從龍的功臣,定陶夫人晉封國夫人指日可待,屆時可能要大‘操’大辦,反之,若李絳穩不住倒了下來,蘇佐明就是逆賊,誅九族的大罪,倒是定陶夫人也難逃一劫,再為她大辦後事就有些不合時宜了。
李茂苦笑著搖搖頭:“是我的疏忽,我把人認錯了,死的那個不是定陶夫人,只是長的比較像,聽說我跟她老人家有舊,過來坑‘蒙’拐騙,時隔多年,我也記不得她的模樣。夫人和芩娘她們眼尖,一眼就識破了,本想打她一頓,請她吃兩年牢飯,她氣‘性’大,竟然服毒自殺了。”
文書丞和鄭孝章面面相覷,只覺得此事太過不可思議,因料其中另有隱情,便也不敢深究,便打個哈哈說:“膽子真夠‘肥’的,騙到太尉這了。”
鄭孝章附和道:“連皇太后都有人假冒,何況一個郡夫人。”
李茂笑道:“是啊,我大唐的風氣就是這麼彪悍。那幾個假冒太后的,後來也平安無事,助長了行騙之風,這個人若不自殺,我是要關她幾年的,行騙之風斷不可長。”
此事就此揭過,再沒人提及。
鄭孝章嘆道:“沒想到這麼快又改朝換代了,我們作何應對?還是以不變應萬變。”
李茂點頭,眾人皆起身來,鄭孝章說道:“看來今晚又得幹通宵了,幸好午後睡了一覺,我看木倉雙目發紅,怕是已經熬不住了吧,”常木倉道:“我兩天兩夜沒睡了,不過多一晚也無所謂。撐得住。”
眾人說著移步到對面的會客室裡,按慣例,每遇緊急重大事件,軍政情治首腦都要聚集在此集中辦公,制定應對策略,發號施令,指揮排程十萬將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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