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邪橫斷道:“便是混口飯吃,也該用些心,現成的筆墨,神仙何不現畫一道符籙以贈貴人。”
既然被揭了皮,這卦師倒豁出去了,解下褡褳,取出硃砂、墨筆,把茶案當書桌,筆走游龍,瞬間起了一道令符。
看他手段熟稔,無人再懷疑他是個假卦師。
李茂哈哈大笑,下令重賞。
朱邪橫斷搶先一步打賞了卦師,並不讓李茂的人與卦師正面接觸。
符籙就是符籙,有沒有用且不論,卻的確什麼古怪都沒藏。
李茂帶著這張符進了太原城,回到館舍後,洗漱喝茶,晚上照樣赴宴喝酒,深夜回來,主持右廂常務的秦鳳棉端著一盆清水進來,請示了李茂後,掏出一個小瓷瓶,點了些粉末在水裡,用一根竹筷攪均勻了,掏出張敬久畫的那張符籙,平放進水裡。
符籙的左上角顯出四個字:速離北京。
李茂和張敬久同是龍首山的元老,這套用特殊墨水寫隱形字的手段,彼此都不陌生,張敬久現身後用肢體語言告之李茂他有絕密訊息通報,這張符籙就是載體。
對張敬久的警告李茂絲毫不敢大意,當日收拾了,天剛麻麻亮,就找了個藉口出了城,待朱邪執宜得知李茂已經離開太原時,他人已經距此數百里外。
李茂再次露面是在幽州駐上都進奏院,身份是奉詔進京面聖的藩帥。
薛戎調任遼東後,遼東駐上都進奏院的進奏官就變更為他的同年,前寶鼎縣縣令朱銘。
陳慕陽因此轉任幽州節度使駐上都進奏院主。
李茂進爵曹國公後,被抄沒的靖安坊私宅重新賜還給了他,李純出內帑將其重新修繕,並派金吾衛五人門前警衛。以示曹國公與眾不同的身份和與皇帝之間的親密關係,作為警衛實際是遠遠不夠的。
李茂回京後到舊宅去看了一眼,厚謝了為他守門的五名金吾衛卒,到了晚上,他還是下榻在幽州進奏院的後院館舍。
李茂調任幽州節度使後,專門撥出款項擴建了駐上都進奏院,使其面積增加了一倍,人手增加到六十人。當然這六十人是在編的,有名有姓站在明處的,至於暗中還有多少人,卻是幽州節的最高機密,只有李茂等少數幾個人知道。
為了迎接李茂,進奏院的館舍進行了重新調整,以確保絕對安全。李茂人還在太原,親軍就接管了這裡,裡裡外外做了排查,確保萬無一失。
在京城住下後,李茂並不急著見李純,他相信李純也不急著見他。
他在京城的朋友很多,但李茂並沒有主動去拜望,真正的朋友應能理解他現在的不易,不能理解的也算不得是真正的朋友。
主動到進奏院來拜訪他的也有幾個人,多是淄青、幽州等地一些歸朝的官員,在長安領著一份俸祿坐吃等死,滿腹怨氣,也就不在乎什麼流言蜚語了。
田興的兩個兒子田章、田早過來拜望,感謝他在田家危難之際伸出援手,田章性格穩住,沉默寡言,有乃父遺風,田早卻跳脫好動,笑嘻嘻地稱李茂為姐夫,李茂倒還沒覺得如何,倒讓田章十分不安起來,田萁與徐如雖無夫妻之實,名分卻還在,父親死了,丟下丈夫不管跑去幽州跟一個有婦之夫不清不楚地纏在一塊,這算什麼,真是把田家的臉都丟盡了。
田章的臉紅一陣白一陣,額頭冒了虛汗,手在微微發抖。李茂也覺得尷尬,幾次使眼色想阻止“小舅子”,田早卻是滔滔不絕,一個一個姐夫叫的親熱著呢。
送走了田家兄弟,李茂苦笑著對剛剛從幽州趕來的秦墨說:“今日的尷尬你都看到了,跟徐如談的怎麼樣了”
秦墨上次出使魏州時,私下跟從衛州趕回來奔喪的徐如談了一次,希望他能大度點出面休了田萁,現成的理由就有一條:成婚多年,田萁未能給老徐家添丁加瓦。
徐如卻不知吃錯了什麼藥,死活不同意,反而要求讓李茂儘快把他妻子送回來,否則他就要上京城告御狀,說幽州節度使行為不端,拐帶人妻。
“他應該是受人指使,怎麼辦一刀殺了倒是一了百了。我有這個把握。”
“殺人奪妻,虧你想的出來。”
“即便徐如肯放手,那還有一件麻煩,人家出身平盧田家,父兄都是朝廷命官,家族是河北響噹噹的名門望族,讓她給你做妾她願意,你也不能願意。”
李茂以手叩桌,很是無奈。自家後宅雖然一律平等,但時代大風氣使然,即便是田萁本人願意,她背後的家族又如何擺平,田章還算不得古板尚且氣成那樣,又遑論那些正人君子衛道士
“倒是有一個破解之途。”秦墨目光灼灼。
“唔,有麼”
“有,請陛下封你做郡王,按大唐的禮制,郡王除王妃外,還可以請封兩位夫人,也是正兒八經上封冊的,她是個二婚,湊合湊合也能說得過去。”
李茂想了想,對秦墨說:“第一件事,你去勸徐如跟她離婚,要什麼條件儘量答應他,他是個聰明人,之所以纏著不放手,我看主要是人在魏州,身不由己。可以把他接到南方去,要錢要官讓他自己挑。第二件事,我來設法弄個郡王乾乾,大唐的郡王多如牛毛,為何就沒我的份,這很不公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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