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茹娘她們的?”
“茹娘一個人的吧,她留下的兩個丫頭好凶,問什麼她們都不說。”
說起小茹的兩個丫頭桃紅、青白,蘭兒就一肚子氣,這兩丫頭仗著小茹的勢力,根本就不把她這個現任孤山伯府‘女’主人放在眼裡,小茹的院子,她連‘門’都進不了。
“應該是小茹一個人的,芩娘是貧賤夫妻,當年苦巴巴的過日子什麼都沒有,蘇卿有幾樣壓箱底的好東西,但都在鄆州不在這。婉兒出身微賤,有,但不可能會有這麼好的。”
李茂想起芩娘、蘇卿、婉兒和小茹,心裡酸溜溜的。
“小茹也是苦出身,當初她和郭韌一起來長安時,除了隨身衣物什麼都沒有。”李茂把手鐲還給蘭兒,感慨道:“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聚斂起這麼多的財富啊。”
“那是,你當大官了唄,一人得道,‘雞’犬昇天,有什麼好奇怪的。”
李茂心裡酸甜苦辣鹹,什麼味兒都有,他囑咐蘭兒道:“樹大招風,人站的越高風險越大,你得把我守好這個家,萬不可讓居心叵測者有機可乘。”
蘭兒道:“你放心吧,我有分寸。我若打著你的名義到處斂財,何至於連副像樣的首飾都沒有,沒羞沒臊的跟你要。”
說完又道:“只要保住了你這棵參天大樹,以後要什麼不可得,何必眼皮子淺,讓人有機會算計你?”
李茂笑道:“聽你這意思,是把我當成搖錢樹來養了?”
蘭兒嘻嘻哈哈,嘻嘻哈哈,笑而不語。天冷,屋裡雖然生了地龍,蘭兒依舊渾身冰涼,李茂抱著她回被窩,又溫存了一回。
在出發前,李茂‘交’給胡南湘一個任務,拿出抄家時的邪勁,徹查他的家產,任何人包括蘭兒在內都不得阻攔和隱瞞,違者,除蘭兒留待他回來處置外,其餘人等可直接掃地出‘門’。
胡南湘憂心忡忡道:“只是蘭夫人那張嘴……”
李茂道:“我明白了。”
為了防止蘭兒干涉胡南湘徹查家產,李茂臨時決定把蘭兒帶去洛陽,又以蘭兒無人服‘侍’為由,把桃紅、青白也一併帶走。
雖然是‘女’扮男裝,又化了裝,杜黃裳還是一眼就識破了蘭兒三人的真實身份,他對李茂道:“你好冒失,這個節骨眼上,你就不能收斂一點嗎?”
李茂笑道:“她是我的人,又不是半途拐帶的,怕他們說什麼嘛。”
杜黃裳道:“知道你們青‘春’年少,難捨難離,可是眼下是什麼時候,無風尚起三尺‘浪’,你這是把自己綁在箭靶子上趕著讓人‘射’呢。”
李茂悚然吃了一驚,找了個藉口把蘭兒三人留在了城東青泥驛。只說過幾日就來接,不準三人擅自回城。
一日行過潼關,前面是一條長達幾十裡的狹窄通道,公‘私’商旅把這條道路擠的滿滿當當。
李茂當下派秦墨去探問因何淤塞道路,秦墨去不多久,帶回來一個人,三十多歲,紫袍金帶,見杜黃裳撩衣下拜,看時原來是義成鎮節度使李全忠。
李全忠初授山南西道節度使,接替回京出任太常卿的嚴礪,人還在路上,卻因劉闢連番挑釁,朝中討伐西川的聲音漸成‘潮’流,為因應西川戰事,杜黃裳建議暫時不動嚴礪,加其檢校工部尚書,同時升李元素為太常卿,而將李全忠改任義成鎮。
李全忠這次是奉詔回京述職的。杜黃裳聽聞他在義成鎮行事霸道,幕僚官員與州縣官吏不和,竟成水火之勢,杜黃裳恐因此耽誤他的調糧大計,這才設法將他挪開。
這李茂的曲折,李全忠並不知道,他所知道是自己前腳還沒踏進山南,就被改任義成鎮,在義成鎮屁股剛坐熱又被叫回京城述職。他心裡惴惴不安,不知道此番回京是福是禍。
過函穀道最險峻的魚嘴口時,因與一個回京的宦官爭先後而發生衝突,兩下各不想讓,把狹窄的魚嘴口給徹底堵上了,導致整條道路的淤塞。
起初李全忠聽說那宦官不過是個從八品的小官,也就沒放在心上,一接觸才發現這內官品階雖低,氣派卻不小,紫袍‘玉’帶,金魚袋,竟是三品以上高官的打扮,心裡便有些慌張,後見那內官驕橫跋扈,根本就沒把他這個從三品大將軍、義成鎮節度使放在眼裡,心裡更是惴惴,正是騎虎難下之時,忽見秦墨來問事,李全忠便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匆忙跟著秦墨來見李茂,卻不想到了一看,不光李茂在,杜黃裳也在,唬的他伏地跪拜不起。
杜黃裳皺了皺眉頭,趕緊讓章武把人攙扶起來,輕責道:“朝廷自有朝廷的禮儀,堂堂封疆大吏,趴在地上像什麼樣子,快起來,有失體統。”
李全忠訕訕笑著,他雖高居從三品將軍,資歷卻近乎是空白,見了杜黃裳這樣的高官難免有些舉止失措,不自覺間就出了洋相。
鋪了一塊地毯,李全忠席地而坐,向杜黃裳稟明回京的緣由,動口向杜黃裳請教應對方略。他因殺楊慧琳建功而躥升至節度使,竄的太快,在朝中毫無根基,這也是病急‘亂’投醫,把杜黃裳和李茂當成了救命稻草。
杜黃裳簡要詢問了義成鎮情況,只是點頭,又端茶來喝,終不發一言。
李茂代他答道:“義成鎮屏護漕運,遏制河朔,地位何等重要,陛下將你放在這個位置上便是對你的最大信任,你不要有什麼顧慮,有什麼難處儘管說與聖上聽。”
李全忠低頭不語,做官,尤其是做大官一直是他內心深處最大的渴望,但真的做了大官才知道大官有大官的難處,尤其像他這樣出身的人,上下皆無根基,更難,更累。
“閃開!李全忠,你躲哪去了,你給我出來,我跟你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