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仇報仇,有恩報恩,當初若非鍾煉出手相救,一旦被李航帶進了神策軍獄,李茂便是不死也要脫層皮。張敬久就是榜樣。在這件事上,鍾煉有恩於他。李茂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他命青墨收拾了一份厚禮,親自前往鍾煉府上拜謝。
鍾煉祖籍蘇州,進士出身,曾在大理寺供職,靠著一身本事走到今天,他官職不高,薪俸微薄,雖手握大權,卻十分清廉,生活過的緊巴巴的。
李茂和青墨興沖沖而去,卻碰了個硬釘子。
鍾煉不待見他,既不收他的禮物,甚至連碗茶都沒給。
同去的青墨憤憤不平,李茂卻笑著說:“此人剛正不阿,鐵面無私,是個人才。將來要多親近他才是。”青墨道:“只怕你的熱臉捂不熱他的冷屁股。”李茂咄了一聲。
李茂改變了策略,他讓小茹和郭韌出面走後門去結交他的夫人,鍾煉的夫人也姓蘇,常州人士,出身殷實小康之家,天生的一副好脾氣,被小茹和郭韌一通**湯灌下去,便忘了丈夫的教誨,不僅收下了禮品,還跟小茹和郭韌姐妹相稱,親密的一家人一般。
送走小茹和郭韌後,蘇氏冷靜下來,越想越覺得不安,找到小茹想把東西退回去,又見小茹住在ji坊,逡巡不敢入內。回到家中,如失魂魄,呆坐不語。
鍾煉問明緣由,大笑一聲,道:“這些人無孔不入,你一著不慎就中了他的道兒。罷了,這些不義之財,權且替他收著罷。”
蘇氏驚道:“這算不算收受賄賂?”
鍾煉思忖片刻,回道:“就算是吧。”
二日,鍾煉向李實告病休養,李實正巴不得呢。褐金吾把長安城翻了個底朝天,王士元是連影子都沒尋見,卻獲得了許多意外之財。
前吏部員外郎薛升殺門客趙扈,埋屍於後院枯井中,此番被人告發。薛升連夜派人送來五箱玉料,李實請人鑑定後,估價不下五萬貫,於是告發家主的家奴龐八便因毆鬥死於郊外,那口藏屍的枯井也被填平,莫尋蹤跡。
類似的好處多不勝數,鍾煉在,太礙眼,他有病,那最好。為恐鍾煉提前回衙,李實索性派人將鍾煉夫婦送到自己終南山下的別墅卻休養,那裡山清水秀,空氣清新,最主要的是離長安遠,耳目清靜,利於養病。
鍾煉沒有推辭,帶上妻妾住進了李實的別墅。
李實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試探王士元的底線,他進一步退兩步,耐心觀察王士元的反應。面對褐金吾的步步緊逼,王士元卻如人間蒸發了一般,並無任何反應。
李實失去了耐心,他親自坐鎮指揮,一口氣查封了京兆府境內六處王士元的產業,查封的資產數以百萬貫,抓捕王士元黨羽近百人,取得了輝煌的戰果。
唯一的遺憾是沒能生擒禍首王士元,而無法查實王士元跟太子中毒一事有關。
身陷京兆府大牢的王博文因傷勢過重,不治而亡,恰此時天子舊疾復發,中外隔絕,此案就此不了了之。
沒能抓住王士元,是本案的一大遺憾,但李茂並不介意,重要的是朝中已有重臣在心裡認定王士元就是謀害太子的兇手,而王士元的幕後金主和指使者正是宣武節度使韓弘。
韓弘躺著中箭,鬱悶非常,出了這樣的亂子,他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解釋不能,不解釋也不能,著實狼狽了一陣子。
李茂決定趁熱打鐵,落井下石,一舉擊潰韓弘。(論文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