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那荊志義急三忙四地從院子裡趕出來,後邊還跟著個小年青兒的。待那個小年青兒的從另一側上了車,那羅永可就把車開起來了!
送走了羅永,荊志國一邊兒往院子裡走,一邊兒就覺得那羅永好象是有啥話要說似的。
這個時候,派出去到北邊玉莊屯小貨棧去的人回來了,買了些個白布燒紙啥的。荊志義吩咐把那些個東西都交給華子。這些個白布那都是要扯成寬寬的布條子,讓親屬,特別是直系的親屬都系在腰間和戴在頭上。由於荊繼富走得突然,一點兒準備也沒有,權且如此。等到出殯的那一天,那近一些個的親屬那是得戴全孝的,得穿用白布做成的袍子,頭上還得披上形狀有些個象摺疊起來的口袋似的那麼一件祭奠用品。
回到了正房,剛剛坐下沒一會兒,華子就著人把扯好了的白布帶子給荊志義和荊志國倆人兒送過來了!倆人在腰間繫上了一條子白布,又在頭上繫上了一條子白布。
“國子!那,那東西得咋朝往外弄哪?”
挺了一忽兒,荊志義問道。
荊志國眼盯盯兒地看著荊志義好一會兒,一時間,心裡真真兒難以平靜!
要說人這個東西,真真兒就是怪事兒!為了能更好地活於人世,任啥人那都是把金錢財富看得極重!要說人這一輩子啥事兒最重要?恐怕得有相當多的人把金錢財富看得最重要!是不是就個保個兒都這樣,這都是說不準的事兒!這也難怪!金錢財富能為一個人帶來的東西那可是太多啦!啥身外的身內的!金錢財富確實能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一個人這一輩子,甚至其子孫下幾輩子活得如何!中國東北人說到錢,往往會以一句話來表達金錢的重要性,說,沒了錢就是斷了血脈啦!這不就是把金錢看得跟人命一樣重要嘛!當然這只是一種較比形象的說法,但也足見人對金錢的看重!對金錢財富本身的看法基本一致,可每個人在相對一致的情境之下,對金錢所表現出的態度,那可就大相徑庭啦!
荊繼富在生命垂危之時表達出的對金錢財富的達觀態度已經就讓荊志國有些個驚奇,荊志義此時的態度則更讓荊志國感到意外!這父子倆兒這時對金錢財富的表現可與荊志國心目中留下的以往印象皆然不同!
實在說來,在這麼個時候,那要想繼續保留這幾代人積攢下來的家當,應該說,還不是真真兒就山窮水盡了!辦法總是有的。當然這並不等於說,那些個東西經過努力真真兒就能保留下來,但試一試,努努力,比劃比劃總是可以的!
“大哥!咱看你還是再琢磨琢磨!這個事兒可不是小事兒!這可涉及到你和嫂子這輩子甚至你們的孩子這輩子得是個咋樣兒的活法兒!這兩天,估計日本人不會採取啥大動作,咱們就是想啥招法兒也得在這一兩天!咱看這個事兒還來得及!再說,真真兒就是要把這些個東西整走,今兒個恐怕也動彈不得,得明兒個”
“咋?國子?你心裡有數兒啦?”
“大哥!這不明擺著嘛!這個時候,你就是想動,動得了嗎?”
荊志義琢磨琢磨,也是!咱叔不還沒到呢嘛!
鄉下人辦喪事,那可老講究了!窮人家就不說了,可是有點兒錢的人家,那說道可多了去了!殷實人家兒,拜祭弔喪的親友多,再在屋子裡設席那就不行啦!放不下!只能在院子裡搭棚。荊繼富家這蓆棚,一溜兒,就搭在了東廂房門口兒到正房這旮噠了!怕坐不下,又在大院兒門口到東院牆靠近側門兒的那塊地兒搭了一截兒!因為來的客人在時間上也並不是整齊劃一,來了就拜祭,拜祭後就吃席,這撥兒吃過了再來下一撥兒!這麼一種情況被稱為吃流水席。這個事兒是不好讓人家空著嘴往回走的!當然這說的還不是出殯的那一天,出殯的那一天,那說道可就更多啦!
荊志國荊志義倆人兒正在屋子裡相面哪,從外面走進來一個人,是保安隊的一個小年青兒的。那小年青兒的衝著荊志國點了一下子頭,對荊志義說道:
“志義,蓆棚搭好啦!你出去看看吧!”
“哎呀!看啥,你們看行就行啦!桌子啥的別擺得太擠啦!”嘴上說著,人已經就站了起來,就在這時,聽到了大門口外有汽車停下來的聲音。
“喲!可能是羅局長回來啦!”
進來的哪是啥羅局長,而是跟著羅局長到覃莊郵電局給荊繼忠拍電報的那個小年青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