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個號碼。
他背對著他們,眉宇間不自覺擰起一條淺淡的溝壑。
陸長枯為數不多的耐心不斷被電話裡的忙音消磨掉,就在電話快要結束通話的時候,電話那頭的人終於接了,是一個透著試探語調的“喂?”
陸長枯面對自己手下的人,會習慣性的拉出自己上位者的姿態,他連不耐的情緒都不多加掩飾:“你現在在哪?怎麼還沒把展品帶過來?”
電話裡的人反應似乎有些遲鈍,連呼吸都是笨拙的,他猶猶豫豫地扯著拙劣的謊言:“我剛才……肚子有點痛,我廁所出來剛不久,馬上就過來。”
陸長枯敏感地捕捉到他語氣裡的小心翼翼,支支吾吾的聲音好像老化的舊音響,連字都咬不清楚:“我,我以為……”
陸長枯扶了下額,滿是被一堆麻煩事纏繞的滿臉疲憊,但也沒有深究他的責任:“好了,別以為了!趕緊檢查好,讓現場的工作人員幫個忙,帶到展廳來。”
電話那一頭的男生反應格外遲緩,他頓了一下,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個綿長的:“哦——”
陸長枯見不得這種拖泥帶水的做派,浮躁地直接斷了電話。
可就在斷了電話的瞬間,他奇怪的意識到什麼。
目光像中了蠱似的,帶著遲緩的節奏,難以自制地再次看向自己的手機,波瀾不驚的眼中閃爍著令人說不出的心悸。
就在他掛掉電話的瞬間,寂靜的儲藏室裡,一個男人像木樁一樣站在原處。
他的神情有些呆滯,那雙木然的眼睛充斥著洶湧的恐懼。
屋子裡四面都是牆,頂頭的燈不知道怎麼燒斷了保險絲,突然熄滅,整個屋子都陷入巨大的黑暗中。
唯一的光源,就是男人緊貼在耳邊的手機,只是電話被結束通話,熄屏的時間進入了倒計時,微弱的光芒輻射在他血色盡失的臉上,將他的五官照出不太清晰又生硬的白。
他身上所有的零件都像是進入了機械的老化,經久失修的軀體和大腦被人強行驅動使用。
男人的眼珠從開始到現在都未多偏離一寸,一動不動地盯著前方,緊接著,連他手裡的最後一點光源都熄滅下來。
整個屋子徹底陷入無聲的黑暗中。
他滾著喉嚨,緩解自己因為恐懼導致腎上腺加速,血管膨脹而引起的乾涸。
“咕嚕”從身體裡傳出的聲音,迴盪在他耳邊,格外清晰。
彷彿這個聲音衝破了他幹陳的軀體,侵佔了整個屋子。
他唯一的身體反應就是發抖,手指尤為劇烈,像一個晚期的帕金森患者。
男人覺得這個屋子裡格外的陰冷,自己彷彿被無數雙暗藏的眼睛盯著看。
他瘋狂地想要馬上離開這個地方,但過度的恐懼下,導致他的身體機能有些失衡了,無法迅速做出準確有效的反應。
顫抖就是失衡下,身體同恐懼做出鬥爭的最大反應。
他的目光還在死死地盯著前方,拿著手機的手,沉緩地落下來,然後手指十分用力地按下了開關鍵。
黑暗中再次亮起了久違的光。
男人不知道自己突然打哪來的勇氣,他緊緊攥著手機,抬起胳膊,往前照了照。
那是一張和陸長枯一模一樣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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